而沈婉晴则是寸步不让,毕竟莫名其妙被困在后宅就够憋屈了,谁也不能再拦着自己把财政大权攥在手里。
如今离一废太子还有十多年,只要赫舍里家的银子能捏到自己手里,自己就有自信能提前把退路给搭好。到时候别说流放宁古塔,就是流到西伯利亚贝加尔湖畔去,自己也能想法子活下来。
要是运气再差一点,被牵连得要掉脑袋,那就算是自己的命。说不定到时候人头落地灵魂又能回去做社畜,也没什么不好。
但不管结局如何,要沈婉晴坐等着的那一天的到来,她实在是办不到。所以得有权有钱,才能办更多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憋着劲儿,还是毓朗这说不上酸还是涩的追问让沈婉晴觉得有些紧张,本来只是在心里吐槽这人难搞让人头疼,却不想身体真的起了反应,一阵耳鸣之后紧跟着的就是毫无征兆的头疼。
“怎么了?”
“没事。”
偏头痛来得突然,沈婉晴脸色一下就白了。以前再累也没有过头疼的毛病,突如其来这一下子还真有些受不住。
眼看着刚刚还像一头小狮子一样斗志盎然,恨不得把道理摆在桌上跟自己掰开揉碎说个分明的人,突然塌了腰靠在迎枕上不说话了,这要是没事就出鬼了。
“长禄,赶紧的拿着我的腰牌出门请大夫去。”
“别去。”
之前什么都想过了,就是没想过原主还有这么个小毛病。强忍着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沈婉晴又急匆匆过了一遍脑子里的记忆,才勉强安心。
“老毛病了,一着急就容易犯。”沈婉晴抓住毓朗的腕子,手心的濡湿紧紧贴着他的皮肤,不像之前两人在床帏里的暧昧缱绻,此刻毓朗只能感受到无名的焦灼。
“怎么还老毛病了,什么老毛病怎么之前没听你说啊。”毓朗反手握住沈婉晴的手,大掌把她整只手都裹在手心里,人已经越过炕桌挨在沈婉晴跟前,整个身子却往后转,语气里也染了几分焦躁:“长禄!人呢,赶紧去找大夫。”
“真不用,早就找大夫看过了,药在凝香那儿放着,找了大夫来也是吃这些药,明天就是中秋别折腾。”
沈婉晴已经弄明白了,原主真真切切是个闷罐子脾气大的,看着不显山不漏水温温吞吞万事都好说话没脾气似的,真生气的时候能把自己气得厥过去。
不好说当时在喜轿里的时候她到底是太激动还是太不想嫁人,反正很有可能真是一口气没上来,才把自己给勾了来。
自己没那种气死自己的本事,但身体留下的后遗症却不那么容易消散。理智告诉自己,这点儿偏头疼在原主身上简直算不上什么,但沈婉晴还是疼得眼眶都红了,手上胡乱推着毓朗,让他赶紧去找凝香拿药。
“诶诶诶,这就去,我这就去。”
毓朗哪见过这个啊,唬得脸都白了,过后凝香专门跟沈婉晴说,那天夜里毓朗从她手里把药接过去的时候,眼尾都是红的手也直哆嗦。本来身边几个伺候的丫鬟都见怪不怪了,也被毓朗弄得跟着紧张起来。
沈婉晴吃了药之后慢慢平复下来,只剩左边脑袋还在不算太频繁但一直不断的抽痛。
深吸一口气,她还打算把刚刚没说完的话续上,自己从西院手里抢班夺权的事,毓朗必须同意且必须心甘情愿无条件站在自己这一边,要不然这事就没搞头了。
“不许说了,什么天大的事非要今儿跟爷辩出个子丑寅卯来。”
一张床上睡过的人,到底比旁人能多出一点道不明的默契来。没等沈婉晴再开口,毓朗就已经把人从榻上抱起来往里间床上走,“已经过了子时,大奶奶自己说的,今儿过节不说这个。”
捎间本来就要比次间小,床旁的幔帐放下来,架子床里就更成了一方私密得隔绝了整个天地的小世界。
床尾那头隔着幔帐有一丁点儿昏黄的烛光透进来,躺在身边的沈婉晴呼吸渐渐平缓,毓朗手心贴在妻子额头上来回摩挲,本来打定了主意不说话了,却又还是忍不住开口。
“我不是偏袒西院,好赖里外我分得清,霁云不用在这上面担心。”毓朗又不傻,沈婉晴担心的是什么他猜也能猜着,“我只是有一点气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就是专门找大爷不在家的时候。”毓朗的手心干燥且温热,指腹的薄茧划过自己额头的时候很舒服。沈婉晴换了个姿势方便自己转头看他。
“你在家,人人都觉得你是我的靠山,我便是赢了家里那些奴才也不觉得我这个大奶奶多厉害。你不在家我还敢这样,他们心里才真怕我,至少他们能明白咱们东院的大奶奶,是个又混又犟的主儿,你说是不是。”
第31章
是,那可太是了。
回来第一天毓朗没出东小院的门,看见东小院里的奴仆下人一个个都走路都带着风。他没多想,还以为是要过节了府里多发了半个月月钱,拿了赏钱干起活来自然高兴。
直到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往正院去,路上碰见钮祜禄氏院子里和正院的丫鬟婆子,眼看着她们一个个鸡崽子似的朝自己和沈婉晴行礼请安,才明白自家这个大奶奶说的又混又犟是个什么意思。
就连一向因为跟了老太太多年而自视甚高的两个嬷嬷,远远瞧见沈婉晴,也摆出一副不情不愿却又恭顺无比的姿态低下头来:“给大奶奶、大爷请安。”
大奶奶在前,大爷在后。本来按照毓朗的性子这就不叫事,可谁让昨晚上沈婉晴毫不避讳地在自己跟前显露了她的野心,即便对于沈婉晴来说这不过是冰山一角,也足够震慑到毓大人了。
“你要的就是这个?”
“这算什么,她们故意的,这是在故意挑拨离间,好让大爷觉得我这个大奶奶不安分不柔顺。”
这些日子佟佳氏是没有开口拦自己去西院,但沈婉晴明显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态度一天比一天冷淡。
不好说她是觉得自己一个晚辈,长辈没点头就这么上手硬抢不成体统。还是老太太打心眼里想跟着儿子媳妇过日子,不愿意跟着大房听从孙儿媳妇的调派。
但不管是哪一种,对沈婉晴来说都不重要。不愿意?不愿意的事多了去了。
佟佳氏不愿意在大房二房之间做出选择,想做个端水大师,钮祜禄氏还不愿意守寡呢。自己也不愿意耐着性子一点点跟她们磨,就为了把本来就该自己的权利要回来。
大家各有各的不情愿,最好的结果就是大家各退一步,找到个平衡点和平共处。谁也别想事事如愿,谁也不用把把谁逼到绝路上过不下去日子,不就得了。
但不管是佟佳氏授意,还是正院的奴才自作主张,大过节的突然来这么一下,都让沈婉晴冷了脸。既然不想你好我好大家好,那就彻底别好了。
沈婉晴装作凑近了毓朗说悄悄话,说的话却正好能让那两个嬷嬷,和隔得不远的下人们都听见。
心里那点儿小算盘被沈婉晴毫不留情地扯破,两人脸上都有些不好看。一旁的丫鬟也都往这边看,谁都没想到大奶奶会这般突然发难。
这事确实不是佟佳氏授意,只不过是她对沈婉晴的不满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底下的奴才有怕沈大奶奶的,就有想借这个机会来压一压她的,真要是能挑拨得大爷对大奶奶发火,甚至让她知难而退,不让她再跟二太太斗法,那可就是在老太太跟前立了一大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