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此贼轻易进得临尾郡,没闹出动静还好,闹出动静了岂不是显得他临尾郡守备有失,显得他这将军郡守无能,万一让小人夸大利用,给岳丈再添点麻烦……
贾昂额头冒了冷汗,庆幸自己没有冲动行事。
他看着维持着行礼姿势的信使,觉着只要此贼不是来刺杀他的,或许可以将计就计,先看看他想做什么再说,没准还能因祸得福再立一功。是了,敌人都神不知鬼不觉过江了,这背后一定有什么阴谋隐秘,再不济他让敌人以为阴谋得逞,实际上没得逞,兴许就能破坏敌人的计策,他这最差也是将功折罪,有岳丈帮衬的话弄个左右将军当当都是可能的。
思及此,贾昂眼中的忧虑尽散,他面上摆着和善,屈尊降贵上前两步,将信使虚扶起,温声道:“信官可是不远奔波替我岳丈送信?快快请起,此等虚礼实不必多讲究。”
“多谢将军。”信使讷讷回答,看着不怎么聪明。
贾昂眼中精光闪烁,有一种想套蠢人话的冲动,但在接过信简打开一看后,他歇了心思,只因信上所言之事事关重大,他怕中敌人奸计,干脆不多说不多听,这样能少错,仅赏了银钱给信使,将人委婉地打发了出去。
又吩咐几句,挥退侍从,贾昂坐于书案前,皱眉沉思,书案上的风雅物尽数撤走,唯留这小小信简,信简上言之——万事好坏,不可动卢徒。
第115章
是真,是假?
笔迹是岳丈的笔迹,印章是岳丈的印章,信简上且有辨伪小孔,拿茶水一泼,有百里族徽显现,似乎是真的,可送信人是冒充的……等等,这印章怎么缺了一点?
贾昂赶紧找出往日家书来认真对比,果然缺了一点,这一点要是不细看准会忽略过去。
哈哈,百密一疏。贾昂冷笑,心里已是偏向信简乃伪造,虽说能临摹岳丈笔迹,仿造岳丈印章,还把握到所有细节之处,只是不知缘由有一点没印上导致露了破绽,有些匪夷所思,实不知贼人如何办到,但他有自知之明,平庸者办不到,不代表能人异士办不到。而他尽管平庸,却胜在足够小心仔细拎得清,不然就算妻子再得岳丈喜爱,他也到不了如今的高位,毕竟女婿再亲也亲不过儿子,百里子弟中又不是没人和他争临尾郡郡守一职。
这不,破绽有了,贾昂却没有立刻下定论,他早在挥退侍从时就吩咐侍从带话给他的亲信,即踏云铁骑的副将蔡毅,让他派人去跟那信使一段路,瞧瞧是否有猫腻。
没一会儿,蔡毅亲自来禀报:“将军,那信使并无异样,既未半路改变方向又未见什么人。”
此话一出,贾昂疑心更甚,没问题才是最大的问题,可他又担心这是敌人的奸计,遂吩咐蔡毅:“蔡弟,你再派人往西卫郡和南卫郡分别送信过去,问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蔡毅领命告退。
贾昂捋着胡须,一边再仔细对比信简,一边等消息。
直到天色昏黄,贾昂才收到回信,西卫郡那边让他的信使带回一块什么都没刻的石头,此乃暗号,说明按兵不动,南卫郡那边则是送回一块刻了十字的石头,说明积极行事。西卫郡是百里氏族驻守,南卫郡是司徒氏族驻守,不论哪方驻守,大决策的方向必定一致,贾昂是故意也往南卫郡那边送信的,他觉着贼人很可能想不到他会舍近求远向与百里亦敌亦友的其他氏族求证,结果真是不出所料。
只是贾昂不明白,贼人到底是如何更改的回信?此次送信的人皆出自踏云铁骑,皆是他的心腹,绝对可以信任,他们若半路遇袭或遇到怪异的事也不会因为怕受罚而不言,换句话说这来回一路没问题,那么问题就出在西卫郡,有细作?只能是细作了,否则没法解释家书是如何被换的。
贾昂分析一通仍不能完全定论,奈何没办法送信给岳丈,因为他既无法确认细作身份地位,又不能保证信路无恙,即使是飞鸽传书也可能被敌人射下来,传不到岳丈那里不说,没准还会打草惊蛇。
眼下只好由他来让敌人的阴谋破灭,倒也好办,但凡丰兴来人欲调走卢徒,他不阻拦便是。
定了主意,贾昂的面上再度出现舒心笑容,唤来侍从,继续完成那副秋景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