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惕停住脚步,徐牧择的话在耳边回响,他的提醒很及时。能站在今天这个位置不容易,在职场混那么多年了,自己早期的冷漠果决去哪里了?难道真是人年纪越大,越容易心软?这些糊涂事,他从前是绝不会干的。
“黄总,您现在把他踢出去,还有救,您跟徐总也这么多年了,好好地跟徐总解释,降职处理也没关系,能保得住自己就好……”
“没机会了,”黄惕抬起脚步,进了电梯,“现在那男孩的命运不在我手上了。”
“什么?”
“徐总要见他。”
助理哑口无言,迈进电梯后,彻底安静下来了。
景遥还坐在直播室里。
比起在大厅被人围观,他躲在这里也好,这环境真好,比星级酒店还好,要不是现在命途多舛,他一定会好好享受这里的一切。
最好的电竞椅,最好的机器,最好的环境,在景遥眼里都索然无味了起来,黄惕回来之前,他殚精竭虑,想着还能在这里坐多久。
昨天他还没有那么强烈地要留下来的欲望,见识过好的,摸过好的,再想让他无欲无求是不可能做到的,这些机器真好,能坐在这里直播是一种荣幸。
这不是工作,这是享受。
黄惕走进来时,就看到男生一脸忧虑,他明白他在担心什么,很想宽解他,说声没事,但星协不是他说了算的。
现在他的命运被交到了别人的手里,那个一向理智冷静,从不犯错,且有点冷血无情的顶尖上位者徐牧择的手里,黄惕无能为力。
尽管他喜欢极了这个小男生。
黄惕走过去。
景遥发现黄惕回来,顿时站起身,满脸期待与畏惧地看着他。
黄惕撑出一个笑容,说了声:“好孩子。”
景遥如坠冰窖,对方的语气听起来像交代后事似的,他被罚了吗?
黄惕说:“今天的结果无论是什么,不要质疑自己,你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就算离开了星协,我也会帮你,好吧?”
景遥越发茫然:“您直说吧。”
黄惕说:“徐总要见你。”
他说的是徐总,而不是“你爸爸”之类的话。
景遥说:“您……”
黄惕没再隐瞒:“你不是徐总的孩子,我知道。”
景遥心虚,视线放低了些。
黄惕说:“昨天签你的时候我就知道,雕虫小技,这儿没傻子。”
拙劣的表演和说辞,漏洞百出。
景遥说:“那为什么您还愿意帮我?”
黄惕的目光柔和:“不知道,合眼缘吧。”
景遥不相信这样的说辞。
没来由的善意吗?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善意了,他的这个举动有可能会使自己丢失饭碗,没人会莫名其妙拿自己的饭碗开玩笑,景遥很想弄明白,但又揣测不出这些年长的男人的心理。
“徐总……不是个好说话的,”黄惕无奈的语气,“不会回答的问题,可以不说,不能乱说。你年龄小,可能会有点怕他,他不是个普通男人,挺吓人的。你待会要表现得好一点,可以适度卖卖惨,能毫发无损走出星协就是你成功了。”
景遥皱起眉头:“我要去见他吗?”
黄惕点了点头。
景遥蜷起手指,昨天那种紧张窒息的感觉复苏了。
黄惕宽慰道:“没事,多道歉,多卖惨,你记住,不要耍花招,绝对不行。”
徐牧择不是他,不会父爱泛滥,对这些早早出来讨饭吃的小孩有怜悯心。面前的男生长得是乖巧讨喜,但这一招对他这种怜悯心泛滥的有用,对其他人,不一定。
何况是徐牧择那种六亲不认的。
景遥舌头有点发麻了。
黄惕叹了口气,叫来了助理:“你带他去吧。”
景遥回头看了眼桌子上的电脑,大致环顾了下直播室,又看看黄惕,他看得出,对方尽力了。
景遥犹豫着,跟着那个助理往外走了。
黄惕很委婉了。
景遥知道,自己不可能保得住这份工作了,徐牧择知道的太早了,他还没有给星协做出成绩,还没有上桌的筹码。
怎么办啊。
为什么上天如此不眷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