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成功混进了星协,还以为命运女神站在了他这边,原来是黄惕高抬贵手而已,可是星协不是黄惕当家,他真的就这样出局了吗?
他在上海这两天消耗掉许多精力和金钱,第二次无功而返吗?他都快对这个城市产生ptsd了。
景遥跟着助理走,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拉住了助理的胳膊:“对不起,我想上厕所。”
助理拧起眉头:“现在?”
景遥狂点头。
助理犹疑不定,看了看打开的电梯,又看了看男生紧张的脸,这脸真是容易让人产生保护欲,他一个无妻无儿的男人,都能感受到那些初次做父亲的男人的感受了。
他理解自己的老大。
黄惕是一个父亲,一个丧失孩子的父亲,一个在懊悔中的父亲,这张脸对当父亲的杀伤力太大了。
“行吧,”助理说:“我带你去。”
“不,我自己去就行,”景遥说:“您给我指一下方向。”
助理给他指了个方向。
景遥沿着方向走,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听不清,他往前走,在走到拐角之处,走出黄惕助理的视野,不再拖沓,转身往别的方向走去。
他不能去见徐牧择,他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得罪kro,主播这个行业他做不了了,得罪徐牧择,他今后还能出现在社会上吗?
与其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不如及时止损,就这样跑了,那些大人物不会跟他计较吧?他们都没见过面,没有血海深仇,他是偷了人家的身份,可他也没有获得什么实际性的好处,一切都还没开始,对,快跑,快点跑,就会被轻易放过了。
景遥在走廊里撞见几个人,他像一头误闯虎豹之地的小鹿,到处乱撞寻找出口,繁琐的通道结构似一个迷宫,他没看到可以下去的楼梯。
来往的人都在看他,景遥垂下眼眸,走了几分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了,他站在一扇玻璃门前,里头的人发现他,问道:“找谁?”
景遥摇头,又抬步离开了。
他为什么要来上海?
为什么要来上海找出路?
为什么冒充徐牧择的私生子?
不做主播又怎样,他会没饭吃吗?他还可以做体力活,去给人家刷盘子刷碗,他本来就是那样长大的,他能干很多的体力活,不会走投无路的。
焦慌产生消极,景遥陷入巨大的自疑和懊悔中,他讨厌上海,再也不来上海了,他要回到那个小出租房里,一辈子躲在里面不出来!
他走,走得很快。
渐渐地,他的步子又虚浮了起来。
他可以走……黄惕怎么办?
景遥的脚步慢了。
这个陌生却友善的男人,对他高抬贵手,拿自己的饭碗给了他混进来的机会,虽然没有弄明白他的意图是什么,可他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给予自己的这些友善提醒都是真的。
不,不对,他管黄惕干什么?
这些人都是社会上层人士了,降职怎么了?被开除又怎样?他还是比很多底层人活的更好,而自己不一样,自己不能再被制裁了,他们不会走投无路,可自己会。对黄惕这些人来说,只是个职场小失误而已,说不定徐牧择根本就不会对他们加以重大处罚,轻轻揭过罚点款也就罢了。
对,他不该管黄惕,是死是活跟他没关系,他都没有弄清楚黄惕为什么帮他,说不定有坏心眼呢!
景遥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脚步快一阵,又慢一阵,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撞。
冰凉的墙壁贴在手心里,景遥握紧拳头,那股眩晕感又来了。
要是能就这么倒下去就好了。
看在他年纪轻,又晕倒了的情况下,能放了他吧?
这些权势人物只要给他一点点的怜悯心就行,一点点就能让他活下去了……
电梯上上下下,送了一波又一波的人。
助理站在门外,朝一个方向看过去。
那个瘦弱的人影才出现。
助理按了电梯,问道:“这么久?”
景遥心不在焉地说:“太大了,有点迷路。”
助理打量他,心知肚明,却也是装聋作哑的高手:“上去吧。”
他们走进电梯里,门关上的那一刻,景遥挣扎的思绪也静止了。
电梯上行,楼层数字在景遥眼里变换,字体颜色是红的,红色在人类的大脑里象征的是危险,会唤醒本能的防御机制。
景遥盯着电梯门,电梯门打开时的“叮”是还算悦耳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朵里,却使神经胀痛。
这一层的装修又不一样了,星协在给景遥变魔术,每一层有每一层的高级感,设计理念不同于常规的公司大楼,这儿漂亮的愿意让人主动花钱来参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