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遥没胆子现在犯险,还没做出成绩来,还没有谈判的筹码。
闭口不提自己账号的事了。
黄惕问起他的私生活:“跟妈妈说自己在上海定下来的事了吗?”
妈妈。
那个不存在的妈妈。
景遥持续表演,有理有据,比昨天的心理素质提高了不少:“嗯,说了,妈妈为我高兴,再等一段时间,我就可以接她过来了,黄总,谢谢您。”
“谢我干什么,”黄惕说:“我喜欢有孝心的孩子,争点气,在这儿做出成绩,能走得长远。”
景遥和黄惕对视,慈眉善目的眼睛有着精明的风采,仿若洞悉了一切,言语也似某种暗示,知道了吗?玩弄他吗?不会吧,他看起来很和善。
“黄总。”助理追到了这儿来,站在门口,一脸的惶恐,气喘吁吁地说:“徐总找您。”
四个字,如平地惊雷,黄惕的表情当时就变了。
陡然严肃起来,眼里闪过瞬间的惊惧,转而又恢复了平静。
做戏做全套,景遥听到这个人不能没有反应,他轻声唤道:“daddy……”
他装的真像不被待见的私生子担心权势父亲发现的惊慌。
黄惕低头看电竞椅上的小孩,眼里的风暴归于寂静,“好好干,我先走了。”
黄惕转身出去了,那背影果决笔挺,颇有种昂扬赴死的魄力。
要暴露了?
景遥害怕。
可黄惕去见徐牧择了。
他会跟他说起自己吗?能糊弄过去吗?会帮他糊弄吗?自己该不会椅子还没坐热,就被赶出去吧?
景遥冷静思考对策,局势所迫,地位压迫,他脑子翻了几翻也没结果。
对直播室满分的配置而升起的激情归于死寂。
黄惕随着助理来到了徐牧择的办公室,接到消息的那一刻,黄惕就知道走漏风声了,预感强烈的惊人。
在进去前,他做足了心理准备,玩的就是信息差,他也能玩,只要他挺得住。
徐牧择不再是锦绣山庄时的打扮,他换上了职场那一套,此时正坐在桌子前沏茶。
黄惕敲了敲办公室的房门,笑容满面地说:“徐总。”
徐牧择是老狐狸,老狐狸的眼睛最精明,也最有压迫性。
“进来,门带上。”徐牧择端起沏好的茶,放在了对面。
黄惕把门带上,转身看见boss的动作,连忙上前道:“徐总,不用。”
徐牧择不搭理他,亲手沏茶奉上,才坐回去,姿态慵懒地叠起腿,一个随意的动作,就使黄惕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坐啊,跟我客气什么?”徐牧择自顾自品茶,态度让人捉摸不透地说:“雪茄香烟火机都在你面前摆着,抽什么自己拿。”
黄惕拘谨地坐下,两手交叉在一块儿,谨慎非常:“不用,您对我有什么吩咐?”
他嗅到了火药的味道,战战兢兢。
徐牧择蹙了蹙眉,两人之间茶香四溢,围着桌沿转,“还想关心下黄总最近的生活顺不顺遂呢,一开口就把我堵住了,行,那就不绕弯子了。”
黄惕精神高度集中,静等。
徐牧择切入主题:“杨番要发展新业务,看上了几个小主播,最近在联系招到麾下,都挺顺利的,就一个小主播怎么都找不到,原因是我把人给封杀了。”
黄惕注视男人的眉骨,隐隐有不祥的预感。
“他今天找到我,求我高抬贵手,毕竟是自己的侄子,我允了,结果电话一打,平台的人跟我说已经收到消息了,昨晚星协联系过他们了,正在处理解封的事,我是失忆了么?我怎么不记得自己昨晚交代公司的谁去办了这件事?”
黄惕正要开口,徐牧择继续道:“哦,还有一件更有意思的,我一大早就被通知多了一个私生的儿子来投靠,正巧的是,这私生的儿子和我亲手封杀的那个小主播是同一个人,黄总知道怎么回事吗?”
黄惕捏了捏手指,半弯腰,扯了一下嘴角,笑着说:“是有这回事,徐总,我正想着今天来向您转述呢,确实是有这么个人,说是您的儿子,我这也不敢怠慢啊,把他弄进来了,不过徐总您说的这些弯弯绕绕我不是很清楚,我一听是您的儿子,就先给安排了。”
徐牧择的眼睛是最有风情味的狐狸眼,但因常年被权利滋养,风情消减太多,浓厚起来的是不加掩饰的攻击性。
他很少露出那样的眼神,今时非同往日,没人敢跟他唱反调,也没人顶得住他那样一个眼神,黄惕是职场老油条了,此刻心里也一阵兵荒马乱。
他收敛了笑意,彻底醒了。
黄惕低声道:“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