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就十分幸运,投了个好胎,无忧无虑过去十几年,然后直坠云端,跌落低谷。
任谁都无法承受这些。
她不想正视的,惧怕被他人知晓的,都被江叙迟毫不留情地揭开。
不知道江叙迟为什么会这么清楚。
秦漫痛苦地叮咛一声,闭上眼睛拒绝看他。
江叙迟却没有因此放过她。
“秦漫,还做梦呢。”
秦漫睁开眼瞪他,“你闭嘴!”
“你那个没用的爹卖了自己的连号车牌,知道卖给谁了吗,”江叙迟不依不饶,继续说,“你穷得连学费都付不起,穷人家的公主,要学会低头,懂吗。”
啪一声。
秦漫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她眼里含着泪,两颊滚烫,耻辱羞愤的感觉席卷整个神经,恨不得把江叙迟的嘴撕碎。
世界静了一秒。
秦漫从未被人这样冒犯过,紧绷的神经瞬间断了。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猛地将他往后推倒,两个人位置颠倒,秦漫垂着眼居高临下看着江叙迟。
那几颗眼泪正巧砸到江叙迟脸上。
她逆着光,漂亮的脸蛋因愠怒染成绯红。她从小受尽宠爱,养尊处优。他们都说她在圈子里爱使小性子,行事肆无忌惮。但他们纵容她,不只是因为秦琛宠着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太漂亮。
过分漂亮,在哪里犯错都能轻易得到别人原谅。
秦漫眨眨眼,把剩余的泪都收回去。
“低头?”秦漫声音很轻,“我永远不会向你低头。”
那一刻,江叙迟眼里只有秦漫一人,连灯光都模糊。
秦漫没有如江叙迟的愿。
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傲气骄纵的大小姐,从未变过。
江叙迟盯着她,想说点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多年前熟悉的感觉,又重新袭来。
他又一次像破落巷子里的狼狈少年,跟在她华丽的裙尾身后。
直到她终于舍得回头看他的那一眼。
成了扎他多年的刺。
……
秦漫湿漉漉的回到卡座,把自己的校服捞起来披上。
原本卡座热热闹闹的几个人都沉默了,看她狼狈的模样,还有身后跟过来重新换过衣服的江叙迟,都没说什么。
没人敢说什么。
秦漫知道再待下去只会让大家看笑话。
她披着校服,拿起手机离开。
秦漫从酒吧出去,走到空气流通的街道上,继续浑浑噩噩地往前走。
裹在校服里头的衣服湿哒哒紧贴在身上,浑身又湿又黏,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全往里头钻,难受得不行。
到一个红绿灯前,秦漫把秦琛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拨通电话。
又是好几次,秦琛那边才接。
“要钱不给,”秦琛那边不耐烦地说,“还有什么事。”
秦漫吸了下鼻子,忽然就放声大哭起来。
那边没动静。
秦漫以为他挂了电话,于是哭得更加撕心裂肺,红灯变绿,她也没往前走。
直到那边传来秦琛的声音:“有人欺负你?”
欺负二字,伤到秦漫倔强的自尊,她不承认,立刻回了句:“没。”
“没你哭个屁。”
“我就是想哭。”
“哭什么?”秦琛语气很凶,“说个理由,我不能白听你扯着破锣嗓子哭半天。”
“……我没钱打车回家了。”秦漫扯谎。
“……”
“…………”
这大概是秦琛最无语的时刻。
他把电话挂了。
秦漫抹掉眼泪,打车回家后,在门口撞见正准备出门的曲澜。
曲澜身上挂着一个巨大的蓝色运动包,戴着口罩和丝巾,头上一顶遮阳帽,大晚上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谁见都会觉得可疑。
曲澜刚推开家门口的大铁门,被秦漫捉了个正着。
她脚步一停,伸手下意识拉住肩上的包带,眼底溢出几分厌烦。
“这包里装的是什么?”秦漫指她身旁鼓鼓囊囊的包。
曲澜只是冷冷盯着她,并不打算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