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能放开我了吗?”
此人见状,将小臂滑至她蝴蝶骨处,瞧着她垂首顿足的模样,笑意盈盈地回应着:
“不能。”
亓辛只觉后颈的束缚撤去了,随即骤而起身,却不料被人故技重施,环扣着肩膀,按回了胸口。
她羞愤交加,升了些音调叱责:
“沈雩,你到底想干嘛?”
沈雩凝着光晕的眸子定定地扫下来,尾音缠了丝不容忽视的失落:
“不叫——师父了吗?”
亓辛压抑着愠怒,冷声怼了回去:“呵,你也配?”
沈雩有些落寞,强颜欢笑道:“说的也是,小九在皇室亦可左右逢源,你以后当我的师父吧,可好?”
亓辛索性不再忍耐,扬声反问:“沈雩,你能不能正常点儿!我都没兴师问罪呢,你搁这儿冷嘲热讽上了,脸呢?”
沈雩平静地撇了撇嘴,道:“我要还要脸,你早就与我两清了,怕是连我说的一个字都不想听了吧。”
亓辛觉着现下跟他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只得先稍作安抚说:“我听,我好好听,能否先放开我,国公爷?”
沈雩还是死皮赖脸固执道:“不要,我怕你跑。”
亓辛怒极反被逗乐了,她着实是叹服沈雩这厚颜无耻的程度,确是自己往昔有眼无珠、识人不清:
“国公爷,您统帅宁北三营的神机妙算呢?我大费周章地翻进你国公府,不是为了寻你,还能是干嘛?”
沈雩琥珀色的眸子微不可查地一动,浅淡的色泽肉眼可见地加深了些许,一同呼吸皆是重了几分,他扣紧她的双肩,将她带上来与自己平视,连鼻尖也因着惯性触在了一起。
他伸手控制着她的后脑勺,迫使她与自己对视,已然不稳的呼吸喷在了她的樱唇上,他似是在忍耐着什么,秉着沉入骨髓深处的声音,絮语低吟:
“小九,我想你了。”
亓辛一时间竟也忘了反抗,她不知自己的耳尖是因着缺氧而发烫,还是血丸异动而发烫,不过,如若是后者的话,自己恐怕早已血液炽腾了,绝比现下要燥热千倍万倍。
她一空二白的大脑鸣响了一瞬,而后便闪过了亓灵几日前在冷宫的嘲弄:
你就,这么缺爱吗,下贱到饥不择食?谁对你稍加关切些,你就上赶着往上凑?
亓辛龙钟大震,“嘭”地挣脱了钳制,翻滚至一旁,接着缓缓起身,在不经意间拭去了一滴不慎溅出的泪花。
她起身拍了拍上下的尘土,逡巡着还在地上只是坐起来的沈雩,无波无澜地开口:
“国公爷是父皇的贵客,此般无礼,我不与你计较,还望您日后公事公办、两厢安好,莫要再出此妄言,断了——断了你我间仅存的共事之谊。”
沈雩汤药之余的噬心之感又攀了上来,他怔忪了一瞬,继而顾自起身,欲碰她垂在身侧的双腕。
亓辛后退了半步,不着痕迹地避开了,缓缓道:
“国公爷如若今日不便,大可改日再谈。”
“那我们——就谈正事。”沈雩敛了敛眼睫,隐去了眸底混杂的期许与不安,而装作平日里谦谦君子的模样,若即若离地道,“随我来吧。”
亓辛观望着屋内陈设与府外门廊,新旧迥异的模样,不免心生好奇,疑惑不解地问:
“世人皆以为靖国公府早已荒废,殊不知,其内别有洞天啊。”
沈雩温声解释道:“有道是物极必反,危极之处亦为偏安之所。小九既是知晓,而后莫要再翻墙了,免得伤了自己。”
亓辛又问:“那,你们是如何进府的?”
沈雩笑了笑,而后偏过头来回应道:“我们都有轻功啊,再者,若有必要,可于角墙处一暗门进入,而后带你就认就是了。”
亓辛只觉又被人摆了一道,拧过头去说:“谁说我要日日前来?”
“小九不必常来寻我,如有需要,我亦会来寻你的。”沈雩瞧着她的样子只觉有趣,而后话锋一转,“你是否忘却了什么?”
“什么?”亓辛不知他要表达什么,眼里浸满了疑惑。
沈雩瞟了一眼她的神情,继而直接从屏风后的架子上取了她的弯弓下来,置于二人间的八仙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