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儿:“娘娘——”
元皇后:“好了,此事不必再议了,随她去吧。”
杏儿见此事再无转圜的余地,只得再拜一拜,就此作别:
“奴婢——奴婢谨遵娘娘之名,甘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还望娘娘日后莫要再心思郁结,千万要顾好自己。”
回了长公主府,亓辛发觉,天子之命,果真受用,一连这门楣,皆是焕然一新。期间,不知请了多少能工巧匠,将这亭台水榭翻修成如今这钟灵毓秀的稀罕模样,烟柳画桥、桃蹊浸雾、藤影蒙纱、曲径通幽。
她回身,继而面对着这一众面生的仆役,只觉分外乏味,索性换了身轻便的素衣,出府去了。
“殿下,殿下”杏儿迈着碎步追至门廊,“殿下是要去往何处,可须奴婢相随?”
“不必。”亓辛顿了顿,和声言之:“杏儿,我知你效忠母亲多年,今朝陡然易主,难免一时不适应。然,要做我的人,须得里里外外只忠于我一人。如若不然,我宁缺毋滥。”
杏儿闻言,赶忙俯下身子,于亓辛裙边五体投地着:“殿下,奴婢——”
亓辛头也不回地道:“打住,这般虚礼最是无用!我给你时间调整自己,两日后,你还我一个崭新的杏儿,可否做到?”
杏儿拱手道:“奴婢,定不负,殿下所望。”
亓辛未作回应,慢悠悠地出了长公主府大门,在街市上,四处溜达起来。
晟都的街市,比之早先于农户小院之时逛的,种类大多相近,只是更有排面罢了。其实,她倒也无心在外晃荡,而是想去靖国公府碰碰运气,或只是瞧瞧沈雩儿时待过的地方,也是极好的。
她暗示着自己,父皇欺瞒利用自己,母亲、沈雩亦是帮凶,纵使从前有过些美好的回忆,那也皆逝去了,她断不会原谅其中任何一人。既然注定成不了平行线,那便固守合作法则吧。
鹅卵嵌成的小巷,蜿蜒曲折,尽头却是通向一个旷然之地,而靖国公府,竟赫然在目。
亓辛疑惑,自己从前怎会从未发觉,盛极一时靖国公府就与自己的长公主府,不过两条街巷之隔。兴许是,靖国公府一直便有,而自己分府又没多少时日,而后自己还未在府中待过一日,便出塞和亲,因而阴差阳错,不曾见得。
靖国公府紧闭的两扇铜钉门,已然由表面的金红锃亮褪成漆皮掉落的斑驳灰痕,先帝亲题的隶字牌匾角落已是生出几道蛛网。铜兽门环亦是被经年风霜蚀得模糊,而于门庭冷落的廊下,曳尽自己的风烛残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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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沈雩:我为什么常年出现在别人的回忆里、心声里、言语中、话本里……
檀兮源木下:不然哩?你以为我们小九稀得理你?
小九:作者大大说的好,作者大大说的帮,我为作者大大说的举大旗~
沈雩:[可怜]
第18章悸枉
亓辛丝毫不介意那满是尘渍创痕的门面门环,拎起锁链细细查看,发觉其确是被锁死,故而,只得另辟蹊径。
她快步绕府一周,而后发觉,唯有东墙外的巷内有几处柴垛,而今她失了武功,便也只得寻些踮脚之物,才得翻墙而过。
亓辛将这些柴垛依次垒成阶梯状,立于最高垛上,恰能够得瓦檐。她借力攀上侧檐,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挪上去之后,才发觉,东墙之内竟空空如也,毫无落脚之物相踮。然,东墙之外的柴垛却因自
己借力之时,不慎被踢倒了。
她跨坐在侧檐之上进退维谷,思量须臾后,迫不得已,纵身而下,她估摸着,此番恐是又得受这断骨之痛了——
亓辛闭起双眼,迎接着即将来袭的痛感。
少顷,她只觉自己的后腰以及肩背不知被什么撑了一下,缓解了下坠的惯性,而后,便被一股熟悉的汤药苦涩感所包裹,背脊贴在一个有些温度的硬物之上,小腹被似是裹着布料的木棍之物若有若无地搭着……
亓辛仰面摸索到小腹,发觉这是条覆着熟悉的雪纺做工外袍的手臂,而后循着这汤药气息,认出了这身下之人,只是,仍有些许难以置信:
真是……师父吗?
四处府门紧锁,他不会如自己一般,翻墙进来的吧?
这靖国公府不是荒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她将手反撑在地上,打算起身看清此人,却不料,自己只是翻了个个儿,又被人勒着后颈,又一次压了下来,她的下颌还重重地撞在了此人胸膛。
亓辛勉强抬起头,一不留神儿,正巧撞上他俯视下来的那双琥珀色眸子。
她被勒得有些许缺氧,连面颊都透了些许绯色,支吾地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