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只听说过这十九座俱乐部,”院长说:“他们在苏格兰只有两座,我的朋友,”他认真地询问蒸汽枪队的队长,“如果您对此有所了解,你可以和我说说吗?”
第41章圣植俱乐部的诞生
“事实上,”男爵说,“最早升起组建一支属于普通人,但又针对那些非人类的军队或是组织的念头,来自于乔治三世,”他说的是现今维多利亚女王陛下的祖父,“您知道的,那时候蒸汽机已经有了雏形,而热武器也不仅仅只在战场上显示了他们的威力,当然,还有差分机,科学和医术,简单点来说吧,当狼人的利爪,吸血鬼的飞行,魔鬼的诅咒和瘟疫,普通人都有了对应的手段,即便没有,他们也坚信,自己将会在不远的将来找到解决它们的办法。”
“第一次蒸汽大革命之后。”委托人说。
“嗯,有人说,乔治三世的疯病很有可能就来自于他的不恭敬,我是说,对,”男爵指了指下面:“那些存在
,然后呢,”他指了指上面:“祂们也有可能对一位不够虔诚的国王产生不满,总之,乔治三世疯了,不过他的长子和次子,也就是乔治四世,和威廉四世都坚决地继承了他们父亲的意志——也有科技的发展已经不容阻扰的缘故——蒸汽枪也在那时候被发明了出现,威廉四世就产生了想要建立一支无人知晓但可以在必要时刻派上用场的队伍。”
男爵在椅子上坐下:“他一开始想要建立一支军队,但他很快发现这个方法不可行,因为在蒸汽机诞生之前,普通人对于那些恶魔,天使或是鬼怪可以说没有多少抵抗力,一个吸血鬼可以在一夜之间毁灭整座村庄,一个天使也可以用雷霆或是强光击溃一团骑兵,除了那些单独行动的鬼怪,如群聚起来的食尸鬼或是小精怪也能对人类造成威胁——所以他没法找到有经验的军官以及士兵,他也不愿意向教会求援——虽然教会也一直支持对普通人隐瞒天使与恶魔的存在,但他们也一直凭借着被他们掌握的圣物、圣水和混血们与国王们争夺世俗的权利。”
“也有人说,他们可以建立一支如苏格兰场的警察部队来承担起这份沉重的责任,”男爵继续说道:“不过你也知道,伦敦的警察体系建立的比苏格兰还要晚,到现在人数也只有两三百,这些人投进大伦敦简直就如同海中投沙,而且警察中的大部分都是不可救药的混蛋,国王是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的,威廉四世那时候的想法是,以嘉德骑士团为蓝本。”
“那样人数也太少了一点。”委托人说,嘉德骑士团是由爱德华三世在1347年建立的,他的初衷是仿效亚瑟王的圆桌骑士团,而嘉德的名字来自于“吊袜带”,据说当时爱德华三世与一位可敬的夫人跳舞,夫人的吊袜带落在地上引发嘲笑,于是爱德华三世就说“心怀邪念者应该觉得羞耻!”,他将吊袜带捡起来并系在自己腿上,并以此为骑士团命名。
这个骑士团的成员只有二十三个,因为国王或是女王,以及王位继承人威尔士亲王要占掉两个位置,总计不超过二十五名,这也是爱德华三世限定的,这是一份相当崇高罕见的荣誉,历代君王都以此收揽了不少重臣勋贵——但威廉四世有很快发现,一份不能公开的荣耀就像是在黑暗中的金子,毫无意义。
“这时候正有了第一家俱乐部。”男爵说:“于是国王很快发现,俱乐部才是最好的选择。”
俱乐部对于此时的人们来说,依然属于一种新兴产物,它所面对的主要是蒸汽大革命后的新贵——贵族和乡绅们更愿意在官邸与庄园聚会交际,缺乏底蕴的新贵们则亟需更适合他们的私人会所,这些地方必须位于城市中心,交通便利,位置却足够隐秘,周围没有喧闹的集市和商店,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因为俱乐部诞生的理由就是为了让绅士们能够凭借着各自的需求与爱好聚集在一起,那么种种奇怪的规定和入会限制如同雨后春笋般的出现也不奇怪了,这样俱乐部可以随心所欲地挑拣成员,绅士们频繁地进进出出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好奇的视线或是心怀叵测的窥视也可以用俱乐部内部设置的规定严格地阻挡在外面。
圣植俱乐部是这十九座俱乐部的统称,歌斐木俱乐部算是其中一座较为强力与纯粹的分部,白金汉宫黄金厅的玛哪俱乐部才是真正的首脑与中心:“玛哪俱乐部的成员,除了圣植俱乐部的首领之外,就是女王陛下,威尔士亲王,与其他王室成员,还有首相,重要的一些大臣,如威灵顿公爵,”男爵说:“他们的名单也和秘议院的有部分重叠。”
“秘议院……”
“秘议院制定黑暗世界中的法律,他们也是法官,”男爵说:“教会拥有其中的三分之一名额——没办法,这是必须做出的让步。”
“我能理解,”委托人无力地说:“但这些,简直比你告诉我说,我和一个恶魔签订了契约还要来得不可思议。”他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和大多数正值盛年又一帆风顺的人一样,对信仰没有什么急迫的需求,但他接受过洗礼,还有每周一次的礼拜,入睡与餐前的祈祷,在宗教节日时候的斋戒,以及其他一些定期不定期的捐献,他还陪自己的母亲去过罗马,敬拜过圣徒约翰的墓穴,亲吻过那条崎岖的苦路,在主基督流过的血前忏悔……他也跪倒在祭坛前,但那是一股子人类天性中就有的善念所促发的,他所想到的不是主曾经展现过多少神迹,而是耶稣基督为所有人类做出的牺牲,他是为了这些而真心实意地感动和哭泣的。
然后,他被告知,是的,是的,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圣经上的天使,恶魔也不都只在书页里,他们在天堂,地狱以及人世间,大部分人类一无所知地与他们共存——现在,为了他自己,也为了贝尔.查普曼女士,甚至还有他们的后代,他不但要涉身其中,今后可能还要继续与这些具有可怕力量的生物对抗和战斗——不仅仅是恶魔。
教权与王权的争斗有多么血腥,多么冗长,委托人不可能不知道,更别说,现在的战斗已经不限于人类之间——“我的搏击不怎么样。”他说,一边认真的思考起来,倒是男爵看到朋友这样认真,不免摇起头来:“我倒觉得你只要略微加点决斗课程就行了,”他说:“北岩勋爵愿意招揽你,除了信任你的品行,欣赏你的才能之外,你的真理报和求知出版社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个原因,”他做了个手势:“秘议院,俱乐部还有女王陛下对舆论都很看重。”毕竟在普通民众中,有相当大的比率是不被允许得知内情的,这样被他们视作耳朵与眼睛的报纸就能起到大作用,想想看吧,是让人们去相信一个不幸的祭品在黑弥撒上被开了膛呢,还是告诉他们一个倒霉鬼因为被抢劫而丢了命会更好些呢?
委托人安慰地叹了口气,他不是怯懦,有关于贝尔.查普曼女士的决议就在一小时前被紧急做出,可以说,这位女士已经被完全系在了他身上,他能够为俱乐部出多少力,做出多少奉献,与查普曼女士将来
的自由甚至生命都密切相关,他若是死了,很难说查普曼女士之后的监护人会怎么做——他可能什么都不做,直接将这位无辜的女士处死,以免引来更多的灾祸。
“那我与利维.伦蒂尼恩先生的合同……”
“可以解除,”男爵说,但他突然又放低了声音:“但让我说——你最好还是保留着这份合同。”
他之前请求自己的朋友能够舍弃查普曼女士,是希望他能够避开这个危险的世界,但既然他已经一脚踏进来了,以后还会更加深入,一个愿意遵守合同规章的半恶魔,或许反而能够成为一道有用的屏障,至少为了能够留在人世间,不被轻易驱逐,利维.伦蒂尼恩都会尽量保证大卫.阿斯特的人身安全。
“我看北岩勋爵似乎认识利维先生?”
“他是半恶魔,”男爵不在意地说:“只要不是被驱逐回地狱,他可以待上很久,几十年,一百年都不奇怪。”
委托人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从这里他可以看见庭院,庭院里两个人,不,一个人和一个半恶魔正并肩站着,不知道正在说什么。不管朋友,还有勋爵怎么说,他对利维.伦蒂尼恩始终怀抱着一份感激之情,不单单是黑弥撒,在刚才的谈判中半恶魔也给了他很多帮助,毕竟他之前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着手。
他的视力不错,可以看到半转过身来的北岩勋爵神色不虞,半恶魔倒还是笑嘻嘻的,一如既往的神态轻松,他有点儿夸张地向勋爵鞠了个躬,退后一步,委托人可以看出他在说“我要走了。”然后他就倒回到黑暗里,不见了。
北岩勋爵举起手,示意麾下的俱乐部成员不要拦截。
“他拒绝了?”一个成员问道,她是个半天使,有着非常漂亮的金头发。
“嗯。”北岩勋爵说。
“只是个半恶魔。”
“他是不同的。”北岩勋爵说,作为曾经与利维签订过契约,在契约前还和他待在一个骑兵连队里长达数年之久的人,他再清楚不过对方的厉害了——利维(就不要去管那多变的姓氏了)是那种罕见的,汲取了恶魔与人类优点的杂种,他足够残酷,又善于伪装,同时又懂得学习,这让他能够在需要遵守规则的时候遵守规则,在不需要的时候当机立断胡作非为——最重要的,他能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像大部分半恶魔、恶魔,只会盲目地追逐着暂时的乐趣。
他可以长久地作为一个人,甚至一个好人和你相处,他可以让你在痛苦万分,懊恼无比的时候还升不起对他的憎恨,就像是他,还有大卫.阿斯特,以及其他的受害者,他就像是一只伪装成狗的狼,哪怕你知道那是一头野兽,生性残酷,但总有一种错觉,觉得你是可以掌控他的,你对他而言是特殊的,你们可以有一个超越常规的结局……
虽然不可能。
只要他还在喝血吃肉,就不可能。
“会有机会的。”北岩勋爵说。
第42章一些后续的处理(上)
“不说这些啦,”北岩勋爵说:“我们要尽快完成之后的工作。”
“审讯吗?”俱乐部成员说:“其中一些是贵族,还有官员。”
“有什么区别,”北岩勋爵说:“当初的太阳王路易十四最宠爱的蒙特斯潘夫人和奥尔良公爵夫人被控诉使用黑弥撒和巫药,也不是一样在巴士底监狱中受了刑,”只是不为人所知罢了:“没有什么比女王陛下以及英国的安危更重要,哪怕是——”他吞下了一个名字:“哪怕是那位,我们要抓紧时间,孩子,不然很快就会有人要索要这些人了。”
北岩勋爵的判断很正确,黑弥撒在深夜十二点的时候举行,凌晨一点一刻他们展开行动,三点的时候将所有人甄别并且分别予以了初审,四点的时候有几个人被格外、重点照顾了,黎明时分,就有两个自称为康罗伊男爵仆从的人前来向勋爵问好,也带来了一些口信,他们带走了一部分囚犯,不过这些人都已经留下了口供。
“将这些都暂时封存起来吧。”北岩勋爵说。
男爵暂时充任了他的秘书,他将口供放在匣子里,放进密室里的保险箱内:“勋爵,”他用眼神示意:“那位康罗伊男爵,是否就是约翰.康罗伊?”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他疑惑地问道:“那位审计官大人不是已经被解约并回到乡下了吗?”
“你又为什么会待在这儿呢?”北岩勋爵几乎都要被都笑了,“墨尔本子爵不是也已经早就辞职了吗?”
“那是因为……”男爵恍然大悟:“您是在说肯特公爵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