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摁在窗把处,往外一拉,就要闭上窗户。
山风呼呼捎来他的话。
“谢清砚,我很想念你。”
宿星卯目视前方,她房间亮着灯,他看得清楚,背对着他的人,细瘦的肩头伶伶颤动着。
这个晚上,不眠人不只是她。
独自回家后,宿星卯做了一顿饭,国庆是父母最忙碌的时候,空旷宽敞的别墅只剩他一人,他独自吃了饭,洗漱,上床,闭目。
他关上那扇一直敞开的窗,像受伤的贝类紧紧闭上壳,以为这样就能治愈自我。
熄灯后,等黑暗吞噬光线,再看不见对面暖黄的灯光,心被蚕食得更彻底,空荡荡的不止是这个家,还有他。
宿星卯拿出手机。
他的手机和通讯列表一样干净,除了系统自带的几个软件和必要的学习app,再无其它,壁纸原先也是原始的,前段时间,被他换成了一张照片,是同学无意中拍下的班级一角,在照片狭小的角落,马尾飞扬的女生正倚在黑板旁,侧脸迎着光,旁若无人地笑,阳光落在她脸上,明媚如晖。
他便将这张照片保存下来,放大,裁剪,以做壁纸。
图片扩展到不合适的尺寸,在手机屏上留下了模糊的噪点。宿星卯指腹触碰那些噪点,仿佛能隔着电子屏幕,接触到真实的肌肤。
他点进置顶,他们的消息停留在一周以前。
之后被红色的感叹号取代。
目光在她灰暗的头像上漫游。
他如往常望着她不可见的主页发呆,忽然刷新出了新的朋友圈。
……
可是谢清砚还是说讨厌他。
为什么呢,胸口好像堵了什么东西,闷闷的郁滞,好难受。
他很苦恼,她比费解的微积分更加苦恼。
为什么谢清砚不能喜欢他。
他睁眼,听着山里呼啸的风声。
以为就会这么到天亮。
尔后,窗户响了。
她来了,看见她,雀跃的风变得静悄,四周不再喧嚣,因为心脏更吵闹。
他微微闭眼,睫毛在眼下覆起一层影子,唇动了动,遵从本心开口。
关窗户的动作停住了。
谢清砚睫毛濡湿,她钝钝地扭过头,未维持的表情显得僵硬。
“你可以来我家,陪陪我吗。”
他低落道,厚重的鼻音让他的嗓音变了调,像是生病了,流露出罕见的脆弱。
谢清砚手指头在背后打结,没应:“你都把我拉黑了。”
“对不起。”
“不这样,你不会理我的。”宿星卯语气清淡如水,缓缓向她这头流淌。
他们隔窗对望,灵泉山还是旧时山。
这一座山,一扇窗,一帘躲在云里的月,多少年的往事汤汤流过。
已记不清多少次,他们总这样说话,小时候乍乍呼呼,她好像对他有讲不完的话。
人为何长大,为何长大话就变少。
他不解。
但今天晚上,他好想和她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