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窈又在乱动,屁股腾挪着,试图把翘起的右腿往另一个方向搬,谢濯赶忙制止她,“你这是做什么?”
“太硬了,硌得难受。”薛明窈拍拍榻,“我要去睡榻,那儿舒服。”
她理所当然地看向谢濯。
谢濯愣了愣,垂着眼,慢慢伸手将薛明窈抱起。
薛明窈一挨他身,立马双臂搂上他脖子,“抱稳点儿,不然动到伤处影响我恢复,我和你没完。”说着又呻吟了几声,往他怀里蹭了蹭。
精神那么好,还有余力骂他,估计也没那么痛。谢濯勉强放下心。
把人送进卧房,谢濯没让丫鬟跟进来。他竖了条枕在榻头,叫薛明窈倚着,又在榻尾摞了几床被,将她的病腿高高架起。
“这样能缓解疼痛。”他道。
薛明窈咕哝,“你还挺懂的。”
“我受骨伤的次数可不少。”谢濯淡淡道。
薛明窈懵懵地啊了一声,打量了一下他,“你这不挺能跑能跳的......”
还那么有劲儿。
“你要想恢复得像我这样,就得听我的话。”谢濯倒了杯水给她。
薛明窈喝了一口便还给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叫人去给我炒盘栗子,多放点糖,炒得焦香些,再配碗桂花元子汤来。”
谢濯皱眉,“待会儿就要吃晚食了。”
“这就是我的晚食咯。”
“你骨头损伤,须得进补才对,吃这些可无益。”
“那明日再开始补,今晚先吃我想吃的。”薛明窈没好气,“你叫不叫,不叫我叫了。”
说罢就要高声唤绿枝,谢濯抚额,“你安生一会儿吧。”
他出去遣了个丫鬟去厨房,然后向绿枝询问大夫下的诊断。绿枝脸上犹带着惶恐,嗫嚅道:“大夫说郡主从高处坠堕,伤及足踝,需要固定静养三月,给郡主开了一副活血化瘀、强筋壮骨的方子,还叮嘱了郡主要补益肝肾......”
“伤及足踝,是什么程度的伤,骨裂还是骨折?”谢濯详问。
这问倒似把绿枝问住了,她顿了顿才道:“约莫是前者,反正大夫说休养一阵子就能恢复如初,无大碍的。”
谢濯又问:“她练武时,身边都有谁跟着?”
“当时奴婢和齐照在,齐照在教主子一式新枪法。”
谢濯脸色不太好看,“齐照在场,还让你主子伤到了?”
绿枝小声说是,“他已经去柴房反省了。”
“你主子罚的?”
“不,不是,他主动去的。”
谢濯回到薛明窈榻前。
“你养的好护卫,在自家都护不好你,还留着做什么。”他忍不住道。
“怪阿照干嘛呀,”薛明窈反驳回来,“他反应够快了,帮我看伤,还把我抱回屋,要是没他,可要累坏那帮丫鬟了。”
“......你让他抱你?”
“对啊,不然我自己蹦回来,还是飞回来啊。”薛明窈伶牙俐齿。
谢濯脸又绷得紧了。
薛明窈仰头看他,眼神玩味,“怎么,你吃阿照的醋啊。”
“你脚不疼了?”谢濯寒声道。
“和你吵几句,就好多了。”薛明窈笑眯眯的,“等炒栗子来了,就更好了。”
未几,薛明窈要的两样吃食被丫鬟端进来,置了一张小案在榻上,方便她食用。炒得滚热的栗子堆了一满盘,个个饱满爆开,焦香四溢,将元子汤的桂花甜香都压住了。
她又看向谢濯,“你给我剥。”
谢濯不应,“你难道手也折了?”
薛明窈嗤笑,翘起纤纤五指,“我堂堂永宁郡主的手,可不是用来剥栗子的。”
谢濯嘴角一抽,“我拿出去让丫鬟给你剥。”
“不行,等丫鬟剥完,栗子都凉了,而且剥好的栗子放一起,锅气都散了,要边剥边吃,听着声音,才有感觉。”
谢濯:“......”
比薛明窈脚伤更严重的是她的富贵病。
“你还磨磨唧唧什么呀,再不剥就凉了!”薛明窈连声催。
谢濯只好坐到榻旁,撸起袖子给她剥栗子。
咧了口的栗子十分好剥,夹在谢濯食指与拇指之间,轻轻一捏,一声爆裂,那黄澄澄的栗实就跳出来了。
他剥好一个,看着薛明窈,薛明窈也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