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窈一愣,然后脸熊熊地烧起来了。
......
薛明窈披着谢濯的袍子回了主院,晚饭后泡了长长的一个澡,始觉乏意消减,身上舒爽了些。戌时过了几刻就上了榻,眼帘一合,顷刻间睡着了。
谢濯没这样的好福气。
成婚以来,他躺在薛明窈身旁,入睡总是很慢,今天尤其慢。
闭上眼睛,嗅闻着薛明窈身上桂花澡豆的淡淡香气,下午的情形掺杂着旧事不断在眼前闪过,有一点喜悦,又有许多点苦涩。
先是名分,再是身子,越占有她,越觉得不够。
他离她那样近,可他最想要的那样东西,却离他太远太远了。
黑暗中薛明窈动了动手臂,微微向他侧转了一下身子,又沉沉睡去。谢濯为她掖了掖被子,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心里略微安定。
至少,他们已是共枕而眠的夫妻。
......
翌日谢濯醒得较平时晚不少,薛明窈已经吃完了朝食,坐在镜台前由绿枝为她梳妆。
听到脚步声,半眯着的薛明窈睁开眼睛,看了看镜里谢濯的人影,又把眼睛闭上。
谢濯在薛明窈异常繁复的发髻上注目了一会儿。
“将军今日起得有些晚呀。”绿枝笑着打破沉默。
“嗯,今日休沐。”谢濯道。
他看着镜里的薛明窈,“你今日要出门?”
“对,我去找盈娘。”薛明窈干脆利落道。
谢濯垂了眼,薛明窈不常出门,他便习惯性地以为她今日也会在府里待着,想不到......她故意挑他休沐的时候出去吗?
他的目光落在薛明窈细长的颈子上,那里隐约几点红梅,“这里这样——”他修长手指点了点,“不好见人吧。”
“你也知道啊!”薛明窈偏头躲过他的手,“只能穿件立领衫子,再用脂粉挡挡了。”
“......你不如换一天去。”
“不行,我早几天就给盈娘递了帖子,怎么能改呢。”
谢濯没再说什么,负着手出屋了。
“郡主,我觉得谢郎君好像是想多陪陪您的意思。”绿枝小声道。
“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叫他谢郎君吗?”
“呃,我以为是当着他面不要再称呼谢郎君,私底下和您叫叫没关系......”
“什么时候都不许叫,他算哪门子的谢郎君。”薛明窈指指脖子上的印子,“谢郎君会搞出来这些吗?”
绿枝不敢看,昨晚她伺候主子沐浴时,吓了一跳,幸好身上别处没什么印记。
主子说,那是因为没脱衣裳。
“那是因为他喜爱您?”绿枝猜道,“再说您以前不也很喜欢往谢郎君上搞这些嘛。”
薛明窈闷了闷,“绿枝,你还是闭上嘴的好。”
薛明窈梳洗毕,抱着一包糖渍核桃仁坐上马车时,发现车厢里已有了一人。
谢濯优游坐着,手里捧着本书,神色自若地接住她疑惑的眼神,“家中无事,我去一趟卫里,和你同路。”
“......阴魂不散。”
车夫驶动马车,薛明窈一口一口地吃着核仁。过了会儿,纸袋里伸进一只手来,薛明窈不客气地拍了一下,那手顽固不走,直至捏了几块核仁后才离去。
那手第二次来的时候,抢了她已捞起的核仁。
第三次来的时候,他碰了她的指尖,薛明窈搡了他一下,反被他攥住手指,摩挲了一会儿才松。
一包核仁,只够薛明窈路上吃的分量,因为多了个人,很快见空了。
她把空纸袋往两人之间的座子上忿忿一拍,“我的吃食你都要抢。”
“吃这么甜,对牙不好。”谢濯道。
“要你管?”
谢濯已经管完了,并不稀罕和她打嘴仗,低头看起了书。
到了赵盈住处,薛明窈正待下马车,忽听身后沉默一路的人问道:“你何时回?”
“用完晚食。”她头也不回地下了车。
谢濯盯着薛明窈渐行渐远的袅娜身影看了片刻,叹了口气,让车夫继续上路。
玉麟卫并没有什么事值得他特地跑来一趟,巡视一圈,他就干脆利落地打道回府了。
日影在东,阳光皎然,这一日才刚开始,已有漫长难渡之感。
手头积攒的杂务谢濯一样不想动,悄悄去了薛明窈常在的听竹馆。昨日被他们折腾得乱糟糟的地方已被下人清扫干净,织物也都换了新的,全然恢复成文人雅室般样子——带点薛明窈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