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子仍在一颠一颠的,厌清试图把红盖头扯下来,但是盖头上好像被赋予了某种魔力,任凭他怎么用力也扯不下来,扯了半天厌清放弃了,掀起一个角观察花轿内部。
屁股旁边有人给他放了一盆小零食,为了防止路上饿,仔细一瞧里面都是花生红枣瓜子桂圆。
枣生桂子。
厌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但他有点饿了,犹豫片刻还是剥了几粒花生吃,然后掀开轿帘往外看。
不出意外入目果然是荒郊野岭,视线往下,他看清了前方几个抬着花轿的身影,果然不是人,因为这会儿他们已经远离了小镇,周围荒无人烟,于是它们也就不再掩饰自己的身份。
那是几座沉重的石雕,扛着轿子埋头往前,步伐不算慢,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走了有多远。
最前头的魏深若有所感,回头看了一下,只看到花轿微微晃动的红帘。他驱马放慢了步伐,渐渐慢至与花轿平行,低声同里面的厌清说话:“累不累?”
“......”
“再走五六个小时就差不多到了,山路崎岖,你稍微忍着些。”
“.......”
魏深看出轿子里的人不想和他说话,和花轿并行了一段路又回到最前头去带路。
厌清沿着红帘的缝隙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他不会再回头,于是提起裙摆轻手轻脚的掀开帘子,踩在了花轿的横杠上,终身一跃。
他直接被一堵空气墙给打了回去。
厌清的身体砰的一声被打回花轿里,整个车队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直到静止不动,厌清晕头转向,听见马蹄声停在了花轿前面。
一片静默。
魏深撩起衣衫下摆委身进了花轿一趟,厌清感觉自己的天亮了又黑,等魏深再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他细致的抚平红帘的褶皱,翻身回到马上,面无表情的继续领路,被耽搁了两个小时路程的队伍重新出发。
厌清半死不活的瘫在花轿里,桂圆花生撒得他脚下都是,费劲的用嘴把缠在手上打结的红布条解开,他撑起身体坐着缓了会儿,连口红歪了也没注意到。
恢复了点力气,厌清伸出手去解脚踝上捆缚的红布,小臂和指背密密麻麻全是魏深咬出来的牙印,他在心里暗骂魏深简直是狗,身体却对刚刚的疯狂还有些哆嗦。
后半段路厌清安分了不少,直到太阳西沉,最后一丝夕阳消失在山间,夜晚再次来临。
花轿被放下时,厌清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感受到了,一个激灵立马清醒。他撩开门帘往外看,扛着轿子的石雕都消失了,魏深从旁边出现,对他伸出了一只手:“走吧,我来带你上去。”
月圆高悬,空中的月亮大得不像话,照亮前方的路。
厌清顿了顿,把手搭在了魏深的手上。
魏深把他背起来,一步一步继续往山上走去,厌清才知道他们原来还没到目的地。
趴在魏深背上回头,厌清看见了身后洋洋洒洒一路的红色嫁妆,将这块山头都铺得颇为喜庆,但是空无一人。
山中寂静,连蝉鸣都没有,一时只有魏深的脚步声,魏深也没说话,背着厌清仍然气息稳当,只是山路越来越陡。
盖头的下缘在厌清的视线里左右摇晃,他低声说:“我从不觉得我身上有什么特别,可是为什么是我?”
魏深没有回答。
“有时候是真实还是虚假,其实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我虽然有好奇心,但还不足以多到驱使我去发现什么世界的真相。”
“反而你的屡次提醒会让我觉得这更像是你自己的执念。”
魏深的脚步慢了下来。
厌清抱着他的脖子闭了一阵眼,问他:“亨利是你杀死的吗?”
魏深的声音有些哑:“你就想问我这个?”
厌清嗯了一声,“问其它的你又不回答我。”
“.......”魏深说:“不是我杀的。”
“你说过你会纸雕,亨利死亡的现场有碎纸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