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赤阳’被‘珏’覆灭,乱世已断断续续有二百余年,青鸾与赤凰连续转世五次,竭尽全力铺了五次路,可每一次都只得黑斑与赤青同归于尽,让天下得短暂安宁的结果。这份安宁就如同镜花水月,五年或者十年黒石子就会砸下,水中月即会四分五裂。唯有协助赤青星取胜,让赤青星开创治世、压制乱根才能安宁百年以上。如今她二人神魂俱疲,神力空虚,百年内无力再转世,分别耗尽醒时最后之力择有缘者赠予天赋与神力印记,寄希望于你二人……
赵谨,某知你不愿信天命,不愿被天操纵,但有一点某希望你能清楚。天并非好哄弄,你与林骁若真心走不到一处,天不会认可你二人为青星与赤星,我等也不会强迫,因为没有任何用处,其实命运还是由你和林骁所掌握。”
“……”
垂眸沉默少时,赵谨才开口一问,语气依旧不温和,然已无方才那般冰冷:“若我与她始终未从天命,你等当如何?”
“我等辅天三家将以命为祭献出所得全部神力,以此唤醒沉睡的青鸾与赤凰,由她们来力挽狂澜。”他的语气无半点犹豫与惧怕,决绝中带着洒脱,以及一二分难以掩饰的悲怆。
赵谨此时真切地明了,他们同样身处于名为“天命”的笼子,只不过她想冲出去,而他们完全接受天所赋予的一切,不论雷霆还是雨露。
可悲否?
她反而不觉可悲,因为选哪条路都需要足够的觉悟,她敬有觉悟的人。这并不意味她会妥协,她最多只能看在这觉悟的份上予之让步的机会。
“东馗愚,我可以不避准赤星,前提是你所教导的一队能在五队合战中胜过我。”
东馗愚眼角微抽,略有几许无奈:“赵大人这是有意担教卒之任啊,是另领一队,还是顶替一人?”
“皆非,我可不像东馗先生这般多才又得闲,我只会出谋划策。”赵谨惯常话中藏刺,尤其是对非善又无面之人。
“是是是,敢问赵大人,收复寻杜一战打算行何等诡道?”
“筹谋前,须得先看东馗先生能否刺探到确切敌情。”
“必不会叫赵大人失望。”东馗愚眯眼轻笑。
不一会儿抵达主营,廖封及左右两位将军已等候多时。
另一边,预备四营中,除一队外的四支队伍已经在有条不紊地练阵型、学挥旗与击鼓鸣金。一队由于教卒尚未归来,如同散养的猴子,上蹿下跳,不是拿着武器聚一起乱打一通,就是想尽办法摸到其他队所在之处,探听军情。
一片混乱中,林骁坐在新分到的营帐前,漠然看着这一切,实则在愣神沉思。西阿星在她旁边打坐练功。
良久,林骁脱出沉思之态,犹豫几息,还是向身旁的师傅请教。
“道长,你有很在意的人吗?”
“贫道乃修行之人,修的是心无痕。若强论在意,贫道当下最在意弟子。”西阿星依旧阖目打坐。
林骁闻言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局促道:“我有点在意刚刚闯进军营的赵姑娘,挺莫名其妙的,我觉着她讨厌我,我虽然不讨厌她,却也称不上喜欢……之前我倒是很佩服她很想结识,还有很多问题想请教,只是被讨厌了,我不想轻贱自己去讨好讨厌我的人,但很奇怪,她一出现我就会不由自主去看她,明明看一眼会觉着冷得刺骨,还是忍不住去看,真的太奇怪了。道长,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贫道,不知。”西阿星睁眼看向她,思量片刻,郑重予之四字,“顺其自然。”
第22章
直到午时,东馗愚才再度现身预备四营。
只是他堂堂右军腹心居然灰头土脸,长衣下摆不知被什么刮出破洞,狼狈得没有半点之前的儒雅书生样。这自然是赵谨的手笔,倒也无甚,她不过是下了点麻毒,让东馗愚回返时双腿突然无力罢了。
与当下的东馗愚十分相配,一队百人,除了西阿星与眉清目秀的白面少年外,个个像刚从泥浆里捞出来,还有的鼻青脸肿,连林骁都满身是土,但她把头发护得好,仅凌乱几许,眉勒也没有沾上土。
本来众人算是先生不在时做了坏事,理应夹着尾巴拘谨老实一些,奈何一见到刚遭难半点威严没有,甚至有点滑稽的东馗愚,什么心虚害怕、拘谨老实全部被抛到脑后,此刻的他们唯有把快挂在嘴边的笑憋住。
“哎呀,诸位挺高兴的,看来敌情已是刺探得差不多,哪位先出来说道说道?”东馗愚一边清点未分发的装备数目一边问。
见教卒将被偷使而有损的装备分出来,刺探到敌情的伍赶紧出列,八成打着将功折罪的主意。
“我、我伍刺探到二队打算练方阵,欲在合战中固守据点,以逸待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