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见状,灵机一动,弯腰捡起地上的羊,策马跟上大汗父女,将羊递到小公主手边,大汗一手拉缰,一手抱着抓住羊的小公主,奔马到筐前,小公主站在马鞍上,将羊投过筐。
众人哈哈大笑,为小公主的胜利欢呼,大汗带着小公主,策马回看台,飞扬古开心站在马鞍上,迎接众人的欢呼。
“汗阿玛。”瞧着飞扬古在马上玩,雅图、阿图公主也骑上马,朝大汗与妹妹而去,“我们也要玩。”
大汗带着飞扬古,和几个女儿们一起玩起叼羊的游戏,叼羊的游戏人多好玩,汗朝福晋们招手,“来,我们一起玩。”哲哲与几位福晋纷纷下场,哲哲还叫上了豪格的长女与舒伦两姐妹。
豪格没有儿子,却有一个侧福晋所生的女儿,作为汗孙辈中的‘独一人’,大格格备受汗与诸福晋的宠爱。
看着姐姐们都去玩了,东莪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自家阿玛,她还太小,不能独立骑马,就像飞扬古一样......多尔衮抱起东莪,在她小脸上亲了一下,“走,我们也去玩。”
激烈的体育竞技,变成了亲子活动。
稍晚些,营地里燃起篝火,响起乐声,烤肉的香气,混合美酒芬芳,萦绕在于微鼻尖,果然,她是肉食动物,烤羊,一种永远会为之动心的食物。
酒过三巡,乐声却戛然而止,短暂停滞后,又磕磕巴巴的响起,大汗蹙眉,看向演奏乐曲的女工,随从见状,立刻带着女工退下,重新换了一批女工,但是新换上来的女工,也不是非常熟练。
为了不让这小小插曲打扰到整个约会的氛围,多尔衮主动站出来,要为大家高歌一曲,他唱着唱着,朝童尘伸出了手,宴会很快进入载歌载舞阶段。多铎怀抱琵琶,弹得起劲,一边弹,一边跳舞,好似一个吉他手。
汗哈哈大笑,道:“多铎的琵琶,还是汗阿玛教的。”
先汗在时,汗宫中时常举办大型宴会,先汗便抱琵琶,与众人同舞。
于微忍俊不禁,多铎偏还往她面前凑,她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多铎膝盖一屈,跪坐在她身边,手中琵琶曲调陡然变换,变得温柔绵长,这曲子,于微是听过的,多尔衮追到科尔沁,打扰病号的时候唱过,萨仁在山坡上的时候,也唱过。
那是一首蒙古歌曲,“在胸膛铭刻着,心中的恋人,明月如灯的月夜下,我将怀着思念去等待。两鬓斑白的人世间,曾想与你携手走.....与你相守在一座毡房......”
他一边唱,一边去看于微的眼睛,于微望着多铎的眼睛,橘黄火光倒映在他眼中,他的眼睛愈发明亮。于微盯着他的眼睛,恍惚间,不知怎么,又想起了费扬果的话。
他的话,像是魔咒一样。
强烈的悲伤,潮水般涌上心头,她忽然伸手,抱住了眼前人,多铎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喝醉了。”于微不敢开口,唯恐一说话,脆弱就会从嘴巴里跑出来,她‘嗯’了声。
“我带你回去睡觉。”
多铎解扣子的手灵活,衣扣半开,脱袖子的时候,于微搂住他脖子的手依旧未曾松开,一阵温热湿润沿着他的脸颊往下,腻在脖颈,良久,耳边传来女子的低语,“仗什么时候能打完啊。”
三月为期,夏天一过,又要到诸王贝勒换防的时间。换防,目的只是盯着锦州城,明军主力未动,真正的决战还没到来。
多铎轻轻掰开于微的手,将她的外衣脱下,“你喝了多少,都开始说起胡话了。”
安顿好于微,多铎又返回宴会,于微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没睡着,又穿了衣服起床,丝竹管弦之音,顺着晚风吹来,那边宴会正酣,于微心情烦闷,出帐闲走起来。
走着走着,不远处忽然出现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姜嫔,几个妙龄女子正伏在她脚下痛哭,姜嫔神情为难,于微定睛一看,发现那几个女子,正是前不久宴会上表演失误的女乐工。
姜嫔四下看了眼,发现不远处有人,当即让几人先行离开,见那几个乐工离开,于微才上前,见是于微,姜嫔脸上的防备才卸下,她弯腰向于微行礼道:“福晋。”
两人有段时间没见了,去岁朝鲜王上书大汗,以自己病重为由,希望能以世子的长子替代世子为质,让世子归国,父子得以相见。大汗同意了,世子与姜嫔由是返国。
姜嫔才从朝鲜归来不久,大汗历来希望朝鲜世子能亲近大清,故而无论出征还是围猎,都令朝鲜世子随从,意在彰显大清实力,令世子看清局势,此次世子依旧在随行之列。
“白日没看见世子嫔,我还以为世子嫔未曾前来。”
“身子有些不适,未能前往,我儿在盛京,感谢福晋照拂。”
“也没照拂什么,不过送了些东西。”
凤林大君将世孙照顾得很好,于微也没见到世孙,不同于世子夫妇对大清的改观,凤林大君对大清依旧满怀怨恨,他并不希望世孙接触到清人,于微没见到世孙,将送去的东西留下便走了。
“方才那两个女乐是怎么回事?”
姜嫔垂眸,藏住眼中愁绪,“大汗适才遣人来责问,为何这些女子技艺如此生疏,朝鲜国中可有教导?”
“她们原本出自两班,并非女乐伎人之流。”
她说到这里,于微就明白了,这两个女工,是在恳求姜嫔能够救她。
“人力终究有限,即便是圣人,也不能救芸芸众生于水火。”姜嫔道。
这些年,姜嫔收留朝鲜流民,公赎百姓,号召组织他们屯田耕种,她帮助了很多人,也有很多人,无力帮助,那些深陷汗宫、诸王贝勒府邸,沦为奴隶、女乐的女子,不要说姜嫔有心无力,就是换大汗去,也未必能把人要来。
大汗是大汗,私产是私产,大汗可以抢,可以安罪名把他抄家,合理变成自己的,但在此之前,只要对方不愿意,大汗也没办法。
“我看福晋的脸色不太好,可是身体不适?”姜嫔见于微不说话,仔细去看她,却发现她脸色有些发白,“外间风大,福晋进去说话吧。”
-----------------------
作者有话说:跳舞这段是关于努尔哈赤和布占泰的,酒过数巡,布占泰跳舞,努尔哈赤便下椅子,自弹琵琶,耸动起身[狗头]载歌载舞嘛,都唱起来跳起来!
第119章闷声干大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多尔……
脑袋昏沉,胸口酸胀,小腹隐隐作痛,估摸着时间,大概是大姨妈即将造访,于微摇头,“可能是吹着风了,我先回去了。”
于微身体不适,姜嫔不好挽留,于是派侍女护送于微回去,刚走出没几步,远远便见童尘、阿雅匆匆朝自己赶来。
“你去哪儿了?我见你忽然离席,过来找你,发现你不在帐篷,阿雅说你就在帐篷里,怎么忽然一下就不见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吓死我了。”
于微一言不发,朝童尘伸手,童尘上下打量她一眼,挽住了她的胳膊,两人漫步草原,夜风习习,拂过脸颊,阿雅远远跟在两人身后,保持着一定距离。
“费扬果和我说,多铎会死在多尔衮前面,多尔衮....好像死的也挺早。”面对童尘,于微没有任何隐瞒,顺治帝福临、康熙帝玄烨,都是年少亲政的君主,故而,多尔衮的死期,也随之明晃晃摆在眼前。
“死了,死了就死了呗。”童尘语气出奇平静。
她举头望天,夜空如墨,群星闪烁,“人不都是要死的吗,你,我,也都是会死的,我嫁给他的时候就想好了,不管结局怎么样,做出选择的时候,我是不后悔的。”
“太后下嫁、他英年早逝、死后被清算,那都是真假不知、真相不明的将来事,将来的事情,等到了将来再说吧,看到他的时候,我就只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