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真一猛地吸光了杯子里的草莓牛奶,底下的草莓果酱把她甜得皱眉,“就算现在你完成了……也不算复仇吧。”
“罪魁祸首得到了报应,也应该好好生活下去。”
“所以这行也不做了,回老家是不再来了还是有什么另外的打算?”
詹真一只和庄加文去过黎尔的老家,西北太大,虽然铁路会经过庄加文的家,庄加文也没有回去的意思。
逢年过节她都留在宁市,詹真一就算喊她去家里吃年夜饭,朋友也不去。
庄加文是个边界感很强的人,哪怕很义气,也很难捂热,就适合热情到极点的人把她强行拢过去。
詹真一尊重她的脾气,她的妈妈就不同了。
之前还杀上来拖走庄加文去吃家里的饭,临走时给了庄加文一个鼓囊的红包,现在还是詹真一和家长翻旧账必须提的一笔。
“先去看看黎尔的孩子,再看看我妈那边的家人。”
庄加文在老家也没住的地方。
农村的女人一辈子都在流浪,年轻的时候是预制的儿媳,没有自己的房间。
结婚后是妈妈,和丈夫一间房。
好像只有死了,才有真正的一居室,哪怕是阴宅,也是自己的房子了。
庄加文没有兄弟姐妹,生活比母亲的童年好一些,小平房有一个她的小房间。
父亲很爱喝酒,喝多了的夜晚,妈妈会来和她挤一挤。
冬天太冷,外面风雪呼呼,炕上很暖和,房间也是暖的,庄加文把杂毛狗叫进来。
对她来说,这才是一家三口。
“这不都年底了,你是回老家过年吗?”詹真一看了眼手机日历,“我看看我什么时候休假,我们一起去黎尔那边吧。”
她对黎尔的丈夫印象很差,没本事的东西,全靠老婆在外面工作养着,居然还嫌弃黎尔赚的少,指不定在外边偷人。
水蛭一样的玩意,连黎尔死了也不放过,还想要卖个价钱。
当时庄加文给了不少钱才打消这家人的念头,走的时候依然挂念站在角落里的小孩子。
那是黎尔的女儿,怯懦又可怜,可惜庄加文和詹真一带不走她。
回去又大巴又火车,高铁到有机场的城市,詹真一依然忘不了那双眼睛。
但她想得开一些,说人各有命,她们有能力养,也没有资格。
血缘是最可怕的东西,无亲无故的人要怎么抢走人家的孩子,现在的福利院条件都比这个孩子生存的条件好,还不如老爸也死了做孤儿呢。
“我一个人去就好了。”
庄加文和周思尔的合约年底到期,那段时间赶上春运,票也不好买,现在机票浮动,她已经在留意了,“你到时候赶回来也很费劲的。”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
詹真一也不瞒着她,“说实话我真的很怕那种村子,我们外地人一过去,感觉谁都要看一眼。”
她是在城市长大的人,度假区的山清水秀的地方也是周边,旅游业发达,凝视也没有那么明显。
在和庄加文一起去黎尔老家之前,真不知道穷乡僻壤是写实的,村口一排老头老太太也是真的。
“那时候过年,人多,没什么问题。”
庄加文还是为詹真一考虑得多,“你男朋友今年也要来你家,别为我耽误了。”
她性格一直这样,似乎不希望有人围着她转。
越是这样,詹真一越担心她一个人寂寞,虽然庄加文一个人也能过得好。
她被父母催的时候不理解,这时候忽然将心比心,理解黎尔生前对庄加文近乎长辈的关爱了。
“你看着我笑成这样做什么?”
庄加文被詹真一盯得发毛,“没事你也该走了。”
詹真一如实表达了自己的心情,桌下的腿被庄加文踹了一脚,她还在笑,“我忽然觉得,如果黎尔见到你和周思尔相处,或许会很喜欢这小孩。”
庄加文:“你有毛病?”
她的冷脸对朋友无效,詹真一太清楚她板着脸只是怕长皱纹,不笑也是这样。
每个月的固定美容支出也是庄加文用外貌变现的大出血。
她之前还蹭过詹真一买的美容仪,说比医院美容科性价比高。
“周思尔脸皮厚啊,甩也甩不掉,老问我什么时候有空吃饭,我都怕看见她消息。”
詹真一把手机给庄加文看,“之前还说你得有人像狗皮膏药跟着你,还真遇见了。”
“就是疯了点,拴好应该没问题吧?”
虽然和周思尔接触不多,詹真一的客户也有类似周思尔这样的女孩。
周思尔恐怕得反着来,别人论迹不论心,她是论心不论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