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隐在风盈袖威胁视线里赤足踩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凉气丝丝缕缕从足底一直传导至全身。
她却浑然不在乎,随手将碍事的毛绒睡衣脱下丢到一边,一步步靠近不断后退的风盈袖。
后者在看见她脱衣时差点被吓尖叫,一时不知道是怒斥她耍流氓还是自己先闭上眼。
所幸君隐还没有她想象得那么无节操,除去睡衣后还有薄薄一件白t空荡荡挂在身上。
风盈袖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她是如此纤瘦,瘦得让人看见都心疼。
站在那里,仿佛风一吹便会消失不见。
心措不及防抽疼了一下。
异样的情愫让她紧抿住唇,反复几次呼吸才压下去。
君隐停在她面前,目光静静看着她。
她是比自己高上些许的,风盈袖一直都知道。
从前因为对方气势君隐每每靠近她都是处于上位的压迫,带着几分不悦,等着旁人伏低做小,跪膝在尘埃以哄她欢颜。
她习以为常。
而进入游戏这两年,为了接单赚钱迫于生计,风盈袖也习惯于用忍让谦和去步步退让。
只求不生事端,安稳度日。
这是一种与君隐截然不同的习惯。
她没有多余的倚仗,少有的几次冲动是误以为自己有了依靠。
但那也只是镜花水月,且远比雾里看花更飘渺,这份依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主人无情收回。
她如果当真后留在原地,云雾散去后天边出现的不会是明月光,而是一场积蓄已久的暴雨。
来自每一个深夜。
风盈袖是个世俗意义上的俗人,有常人都会有的欲望,对于两人的示好偏向要说心里毫无触动,那不可能。
但不管是君不见,又或者是君隐,她都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两人的长情。
可以有短暂的沉沦,但过后也得去直面更惨淡的现实。
沉默良久,在君隐平静等待的目光里风盈袖才慢慢开口。
你们对我来说,都是温室里昂贵不可触碰的花。我或许能有观赏靠近嗅闻花朵芳香的时候,但永远不会有带走她折下她的机会。
我对你们来说,同样是被等待折下的一朵,只是不会盛开在温室。
也不会被人以更精细对待。
为什么不能呢?
君隐困惑上前一步,与风盈袖距离更近。
她的吐息就在自己垂下面容的更上一点,身上的薄荷香气在距离缩短后更浓烈。
君隐低头,额头几乎快与风盈袖轻贴在一起。
如果我是那枝被你观赏靠近的花朵,我愿意被你折下,跟随你让你带我走。
风盈袖伸手按在她脖颈,制止她继续靠近。
感受着手掌下微凉肌肤,和君隐脉搏跳动的起伏,她话语缓慢,像是在缓缓确认着什么。
现实并不会如你所说,离开温室的花朵失去滋养会很快枯萎,你会后悔跟随我离开。
你可以和我一起留在这里。
花朵会知道自己的花期吗?
风盈袖继续问她,你能保证自己的花期能持续多久?等到枯萎那日,习惯了温室的我又该怎么去面对外界的风风雨雨?
我还能和从前一样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去继续以往重复千万次波澜不惊的生活吗?
风盈袖真正想问的是,你的喜欢,能喜欢我多久?
等到我深陷其中你脱身离开时,我又该怎么去面对从前那些风残雨湿?
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最好的结局是永远不要去触碰光明那还能欺骗自己去忍受已经习惯了的一切。
可一旦触碰到向往的那片阳光,潮湿的一切都会在它带来的一切里疯长。
风盈袖独行了太久,见到向自己发光的事物已经没有了最初的喜悦激动。
她只会陷入无尽即将失去的惶恐。
毕竟在从前的千万岁月里,幸运鲜少眷顾于她。
君隐明了了她的顾虑与恐慌。
她伸出手,长而卷的睫毛小扇子一样轻刮在风盈袖脸颊,温和却不容置疑抬起眼前人怏怏垂下去的脑袋。
看着我,袖袖。
风盈袖抬头,眼神平静里带有几分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