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因为遇险责怪自己,素羽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觉。
只是下意识觉得酸涩快慰,专注凝望着身前人策马扬鞭的少年意气。
这是独属于她们的少年时光。
尽管前路未卜、后患无穷,素羽仍旧只想时光久久停留在这一刻。
两人被无穷无尽的追杀强行绑定在一起。
一人乐在其中,一人越战越勇。
只是时间拉长,总会有难以预料的情况发生。
人有失足马有失蹄,蝉衣常使银线的右手掌心被花枝划开一道巨口,毒素染红的血肉怎么也不能结疤,每晚痛到她夜不能寐。
追捕的人过多她们难以进入城镇歇息,只能同初见一般栖身于荒野破庙。
情形与那日雨夜颠倒,蝉衣唇色乌紫倚靠在破庙角落,素羽安静端详着她,低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她低声开口:解毒的草药只有祭司门派才有,我回去门派,从她手中给你拿解药。
痛到呼吸都有血腥气,蝉衣睁开一双眼,身上本就不好受因为她话语而更加生气。
我需要靠出卖你来拿药?她们如此紧追不舍,你回去自投罗网你那位师妹还会放过你?
她只是想要大祭司位置,最多废我武功,不会取我性命。
蝉衣微微侧头,看向黑夜里缓缓持刀逼近的一群刺客,语调凉凉。
你确定?
又是一番辛苦厮杀,这一次少了能用武的蝉衣帮忙,素羽支撑得格外艰难。
护心蛇早已被蝉衣送还她身上,她们如今同舟共命,已是超过生死的最亲密距离,不再需要以你我区分。
鲜血染红浸透衣衫,素羽仿佛不知疼痛将负伤蝉衣牢牢护在身后。
在两败俱伤解决完刺客后,她将蝉衣安置好孤注一掷选择离开。
她们的目标是我,你身上已没有我的气息,安心留在这里,我一定会给你带回解药。
不管身后人的怒斥追逐,素羽只是坚持着自己的想法。
比起自己一步踏错便会丢掉的命,她固执认为蝉衣那只能治病救人的手更重要。
如果再僵持下去,她是可以继续苟且偷生,但蝉衣只会被连累到右手被毒素浸透。
她不能,也绝不可以放任这种事情发生。
半边身体已经完全失去知觉。
蝉衣一步一踉跄顺着素羽离开的方向追逐,想要把那个脑子缺根筋的家伙拉回来。
明明为了活下去已经奔跑了那么久,怎么又偏偏要为了萍水相逢的人去自投罗网?
她从来没有理解明白过素羽奇怪的思绪,师尊教导她做事要学会自己承担后果,是她自己轻敌被伤了手。
就算要断臂求生也轮不到素羽去背罪,她的命只握在自己手中,不需要别人去为了她摇尾乞怜。
夕阳西下,暮色黄昏。
顺着日落的方向,蝉衣因为伤势走得很慢,她已记不清自己走了多久,这条路长到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耳旁是鸟兽归巢的鸣叫,树叶婆娑间,前方远远走来一道熟悉身影。
是她平安回来了吗?
蝉衣咬牙强撑着上前一步,栽倒在那人怀里。
她想伸手抓住眼前人衣领,又因为掌心痛楚针扎一般松开手。
第25章奇遇妙手难缘二
来人轻轻握住她手腕,略微用力便使蝉衣不由自主摊开了掌心。
她的目光在蝉衣趋近腐烂的血肉上一顿,微微叹了口气,取出解毒的药膏,如蝉衣当初为素羽涂抹膏药一般涂抹均匀。
膏药化腐朽为神奇一般,见效很快。
不过短短片刻那怎么也痊愈不了的伤痕就已经结痂泛白,只残留些微挥之不去的刺痛感。
素羽?
蝉衣偏头打量着眼前女人,除了面色更为苍白以外,她同离去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甚至连因为追杀留下的诸多伤痕都已不翼而飞。
但慢慢地,蝉衣一点点将手抽离,从女人接住她的怀抱里慢慢站直身体,最后居高临下俯视着安静看她的女人。
不对
你并没有因为靠近我而心跳加快,我推开你,你的眼眸也生不出一丝失落。
你同她有一样的面容,一样的气味可你却不是素羽。
女人依旧安静看着她,光洁手腕上盘栖着一条雪白红眼小蛇,察觉到陌生人气息缓缓抬头,对眼神冷漠的蝉衣吐着蛇信。
小白很喜欢你呢。
这是她开口对蝉衣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