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正如艾恒与陈昉所言。
血浓于水。
他再怎么埋怨葛昭与代群,也没法彻底将这两个人当作陌生人。
况且,如今代迁逾走了,他们只剩下他了。
他的确不该再这般任性,而应该回去和他们好好谈谈了。
警车帮忙将代熄因送回了家,同时也把逄悉“请”到了审讯室。
“姓名。”
“逄悉。”
“年龄。”
“三十五岁。”
“户籍。”
“江北。”
“是么?”甘臣冷冷地说,“可我怎么听你说话带了点屏州口音?”
“人员流动,南迁北往,也许是我祖上十几代有屏州的血脉,所以天生带了口音吧?”逄悉自然地解释,脸上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这么些天下来,他已经没有前几次见面时那么颓废悲痛了,只是精气神依然不是很好。
“别搁这顾左右而言他。”甘臣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桌面,“代熄因恢复记忆了,他指认杀人并且伤害他的就是你,这起凶杀案,我们现在怀疑你有重大作案嫌疑,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吗?”
“警察同志,熄因到底是脑部多次受到重击,记忆错乱,把一个人的脸嫁接到另一个人身上,把一件事的起因经过拼凑到另一件事上,是很正常的。”叹了口气,逄悉脸上没有出现半点慌乱。
“我怎么会对我最爱的迁逾下手呢?她走了,我比死还难受,最初的几天恨不得跟她一起走。熄因跟我那么亲,我也没有任何理由去害他,车祸中我宁愿自己受伤也要保护他,这些你们都知道的啊。警察同志,凡事都得讲证据,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有没有做过这些事。”
“可恶啊!”
审讯室里,洪岩恨得牙痒痒:“这人装模作样的功夫可谓炉火纯青,现在明明知道真相,可监控拍不到,凶器找不到,人体组织更是查不出来,除了他亲口承认,没有任何东西能定他的罪!”
如果逄悉就在旁边,他也许上去就是一巴掌。
“加上郑局给我们多批的时间,无证据传唤也不能超过24小时。”乌奇忧心忡忡地来回踱步,“陈队,这下怎么办?”
盯着监控画面里仿佛带着假面的人,陈昉手背的青筋一点一点突起。
像是蜿蜒生长的藤蔓。
咚咚咚!
监控室的门被敲响。
有个警员吁吁地打破了内部的低落,也暂停了陈昉欲拿烟的手:
“陈队,老路他们回来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望去,警员接着补充:“还带了一堆资料在办公区整理着,叫我马上过来通知您!”
把三分之一的烟盒推回口袋中,陈昉留了句“你们在这盯着,审讯室有一点风吹草动就来叫我。”后动身就走。
办公区内,一行人风尘仆仆。
有几个警员头发糊成一坨不可名状物了,正在招蝇引蚊,有几个警员嚷着肚子饿扁了要去拿泡面应付,堪比丧尸游行。
见陈昉出来,路禛元囫囵吞枣咽下两口,把整理出来的一些复印件递给他:
“陈队,按照你说的,我们在屏州市沪坝村的派出所,查阅了村子近二十年的资料,又到了村里去走访调查,拿着资料比照对应,坚持一个不漏原则,还真给我们查到一户失踪的人家。”
“失踪?”
“对,这沪坝村本来没有什么人口登记,就算做了,不见得会严谨,计划生育在这里是完全不奏效的,村里的干部罚款不罚,上报也不报,我们之所以能够发现这家人不见,纯靠这户人家的特殊身份,给有些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家的户主是个老人,儿子儿媳妇都在一场瘟疫中死了,就剩着老人和孙子过日子,老人是个赶尸人,用祖上传下来的本事维持生计,本来一切都挺正常的。可是有一天,大伙儿发现老人跟他孙子都失踪了,家里门户大开,什么东西都在,就是人没了。”
也许是职业的特性的影响,说到这,窗外阴风阵阵的。
“当时村里的干部都说老人是晦气事儿干多了,被鬼上身搞疯了,跑了,孙子和他天天待在一起,也没能幸免,村长为此还找了道士做了驱鬼仪式,村民们害怕问多了也要中招,就没敢多问,久而久之大家淡忘了,就没人提及了。”
对于鬼神之说,大部分人秉持敬而远之的态度,不相信,也不否定。
但也有两个极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