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眼睛直直盯着他,那种外来者论又阴魂不散地开始浮现脑中,搞得心绪难安。
灯光一暗,浴室已经空了。
也许是医院真的没法休息好,代熄因在房间里一睡到了天黑。
睡得太久,久到全身都不像自己的了。
他在床上缓了好半天。
开门出去,正好面对上把菜往餐桌上端的葛昭。
见儿子出来,葛昭满脸笑容,赶紧招呼他坐下:“来,因仔,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蒜香花蛤,尝尝,看看好不好吃?”
环视周围没看到别人,代熄因刚醒来的声音还有些发哑:“姐夫和……爸呢?”
“他们去处理迁迁的殡葬相关事宜了,过两天,就是她的头七了,在这之前还得做很多的准备。”葛昭的声音越来越低,意识到失态后,她摸了摸眼睛,继续扯出笑,“先不说这些了,吃饭。”
饭桌上,葛昭不停给代熄因夹菜,一个劲地嘘寒问暖,又说起他们曾经的事。
代熄因不得不绞尽脑汁去寻找一个个合适的回复。
饭吃一半,代群也回来了。
于是演变成两个人来回关心他。
事事不明朗的家与父母的好意,让代熄因感到无所适从。
他不知道该如何招架,费尽精力到身心俱疲。
好容易才草草吃完,就又回房间了。
看着窗外亮起的路灯,他很清楚自己这么对父母是不应该的,这种心情是错误的。
可又不知道如何停止。
满腔的烦闷无从发泄,他想要找人诉说,索性打开手机。
望着一排密密麻麻的号码,他依稀记得艾恒的电话是某三位数开头,一个点击就拨打过去了。
三秒之后,电话接通。
但里面传出的不是艾恒的声音。
“代熄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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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小情侣要互动了[害羞][害羞]
第11章夜色难耐(二)
这声温和如暖风,却叫得代熄因指尖触电,不受控制地弹跳到按键上,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屏幕上红色电话标识,他有点无语。
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那个警察自己说的吗,有问题找他,现在他有心理上的困扰,就不是问题了?
行为来自心理,心理决定行为,他尤为认同自己的心理,也欣然接受了由此达成的行为,决定不再理会这件事。
当时是,系统的手机铃声音符一板一眼地跳动起来——
这串号码居然回拨了过来。
目光在这一串数字上来回扫视,代熄因不知道在确认什么,听了几秒系统铃声,才堪比机器人曲肘,把听筒放在耳边,接通了电话。
里头是陈昉一概如沐春风的声音:“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呃……你……你让医生再给我做一次催眠吧。”
“嗯?”
又咽下两三口唾沫,代熄因拿着手机的指节越捏越紧:“我对……我父母的态度很奇怪,我觉得不该这样,我……我想改变现状。”
脑袋里蹦出哪句说哪句,颠三倒四,他连自己都不明白,偏偏陈昉就懂了他最深层的需求。
“看样子你现在的精神状况不太好。”他宽慰道,“失忆改变一个人的处事,这很正常,你的大脑现在不足以支撑二度催眠,而且恢复记忆这种事是急不得的。”
代熄因没有应答。
陈昉偏偏能从呼吸里感知到他的情绪与想法。
他轻声问:“要出来一起跑步吗?”
收尾的问号落定,代熄因的脑电波平直成了一条横线。
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关系?
一个警察,一个受害人。
怎么看,都不像能够相约锻炼的组合。
“这个提议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直白地问。
电话那头的人笑着说:“我夜跑正好要经过你们小区附近,怎么样,跑不跑?”
十分钟后,代熄因以艾恒有约为由,换了身运动装备出了门。
为什么会答应?
代熄因想来,是因为跑步过程中的产生的多巴胺和跑步结束后产生的内啡肽能带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