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熄因并不在意,他也感受不到这么星点的痛感,只是凌厉道:“别以为我会再信你们的鬼话,这场杀人游戏就是你们组织的,眼下发现我获救,还准备给我洗脑!”
“你先冷静,听我说。”经验十足的陈昉出声缓和他的情绪,手指在底下悄悄示意贺雨珉配合,“你好好想想,在杀人游戏中,尸体消失,同伴消失,痕迹消失,这是现实中可能发生的事情吗?”
有理有据,有商有量。
可经历被众人所指,高压下认知崩塌的代熄因哪里还听得进去。
他一昧地摇头,拒绝接受,更拒绝交流:“你们说我看见的一切是假象,但你们活生生就在这里,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我已经分不清,也不想分清!现在,立刻,放我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手里的力道被加重,贺雨珉的脖颈赫然出现条红痕,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代熄因!”
情急下陈昉呵出三字,吐字速度快了不少:“你不妨想一想,你还记得自己的父母是谁,叫什么吗?记得自己今年多大,是做什么的吗?记得在昏迷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吗?”
他放低声音,紧紧盯着代熄因:“甚至亲朋好友,过往曾经,你是不是一概没印象,唯一留在记忆中的,只有你的姓名而已?”
一句压过一句的话在脑海横中直撞,打得代熄因措手不及。
越是深思,他就越是不能动弹。
如陈昉所言一般。
记忆里什么都没有。
任凭他怎么统尽脑汁,怎么费尽心思。
那儿除了孤零零的一个名字,只剩空荡荡的一片荒芜。
惊恐的种子在心底生根发芽,将反应放迟缓,陈昉抓准时机,击飞代熄因手上的刀。
贺雨珉趁机捂住伤口冲向门口,侧目问:“需要帮你叫人吗?”
“不用。”
陈昉一手钳制代熄因的后颈,一手行云流水地用手铐反扣他的腕,不过眨眼的功夫,局势已经有了明显转变。
“把门带上。”
关门声轻响。
身下的人跨间被膝盖抵住,头被按在枕头上,整个身体被控制在病床上,试图挣扎无果。
不同于陈昉雷厉风行的动作,他的语气是和缓的:“冷静下来了没有?”
代熄因闷不吭声。
被一个比自己矮小半个头的人压制,还是压制得这样没有还手之力。
他自然是不服的。
“你把手铐拿掉。”他满腔不快,“我是犯人吗?”
“拿掉手铐没有问题,你安静坐好听我说,可以吗?”
没有回答。
陈昉权当他默认。
他卸去手上的力,单手取了腰间的钥匙,把代熄因的束缚解开,原处留下两道挣脱无果的红痕。
手腕甫一得到解放,代熄因毫不犹豫,长腿一个回旋踢,朝陈昉面门而去,陈昉飞快后撤,曲肘挡下这一击,发出一声脆响。
代熄因并未停止进攻,他趁机翻身,直拳欲取陈昉左边破绽,陈昉反应迅速,以掌推拳,以柔克刚,化去了来势汹汹的力道,代熄因穷追不舍,左手突进,势必要掐住陈昉的脖子,陈昉立掌横劈,落点在代熄因小臂的中心穴位,代熄因的手立刻维持不住掠势,从肩膀开始的整只手臂都麻掉了。
可一边被卸力,不妨碍他另一边又折返进攻陈昉没有防备的左肩。
出乎意料。
陈昉本可以有足够机会,用已经击落的代熄因左手的手来防备这一下,或者直捣代熄因的面中以来逼退他的攻击。
但他只是握住代熄因的左手腕,在受击的同时说了句:
“血又渗出来了。”
代熄因瞳孔地震,来不及收势。
重重一击实打实落在陈昉肩膀。
闷响声起,他也丝毫不生气,只是有些无奈地看向代熄因:“气消了?现在愿意听我讲话了吗?”
力的作用相互,代熄因感受到自己发了多大劲。
他本就是气性高,想争斗个输赢而已,谁料对方只是防备,自己的力道和速度依然同时落了下风,没有捞着半点好处,故而一时上头,没轻没重只道是强攻。
但眼下真的把人伤了,他又觉得自己冲动过了。
不声不响抽回手,代熄因大拇指按压着伤口往后靠去。
他撇开头,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抱歉。”
看他模样,陈昉哑然失笑:“我也为对你用手铐而抱歉。”
“你告诉我吧。”
其实在陈昉点出代熄因没有记忆时候,他已经信了七八分,不过防备坚固,直到现在才算打开了一条妥协的缝隙:“我到底是谁,我为什么会进入医院,又为什么会失去记忆,全部说清楚吧。”
“你叫代熄因,今年20岁,是虹南政法大学法医专业大三学生。”
“两日前的凌晨,公安局接到报案,有人头破血流倒在路边。”陈昉抬眼示意,“这个人就是你。”
代熄因回过头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