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恍惚中误认为他是救世主,祈求道:“把我的天赋全部夺去吧,我不会再跳舞了。能不能将自由还给业伽,我们三个一起,我还有些钱,新连为不要待在帝国了,她可以辞职退伍,我们搭个小屋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眼泪汹涌,她捂住自己的脸,“我们都没什么背景,没有父母兄弟姐妹可依靠,可哪怕我们是贱命,也不该受到这种对待!我们是别人口中的贱命吗?皇帝总统的命比我们高贵,贵族富商的命比我们高贵,他们子嗣后代的命当然也比我们高贵?他们往上爬是勇气进取,而我们往上爬便是恬不知耻,不自量力?我的确太想成功了,我想让所有人都承认我是世界上最好的舞者,他们压着我,说我这种小地方来的人不配,但我有什么不配的!我其实知道有一天可能会完蛋,因为他们说得对,我没有后盾,万一踩空没人救我,可我就是要试一试!宁死也要去拼!但业伽没有我这种想法啊,我比她想的多,比她做的多,我只是待在一个小圈子里,就失败落得这种下场。业伽怎么办,她被卷进太复杂的事情里了,她没有野心,也没有愿望,她那么单纯,他们为什么要利用她啊!她会出事的,会被他们榨干后丢弃的,这群该死的人!这群该死的人!”
她语无伦次地抱怨着,他安慰了她,但她在清醒后空洞地看着天花板:“害我的人正被你们保护着,你们就是加害者。”
他跟他的父母的确做错了,他们没有惩处凶手,他们假装事情不存在,他们放任凶手在舞台上大展风采,他过去包庇凶手,现在证据摆在眼前,他却还要撒谎,说那个无辜的女孩是自己得病死的吗?
新连为给他三枪真是给少了,他这种罪人该被直接打死的。
他挺着那一口气干什么,当时死了还能留个好名声,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了。可是,无论他承认与否,战争都在所难免,都会造成同样大面积的死亡吧。都怪那些蛆虫,他竟然要帮着他们撒谎,要跟他们同流合污!他该说真话的。
十天的最后一个小时里,已经53个小时没睡的辞金面对加诸在身上的痛苦,面对内心深处的重压,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格温是被大剧院的人害死的,他们嫉妒她没吃药就能跳那么好。没错,大剧院的舞者全都吃药,呵,表演歌剧的人也觉得吃了药唱得更好,”没有人问他,他自己自言自语着,“抚森上层调查后非常吃惊,打算私下解决这事,因为太上不得台面了,舞者都吃药,还迫害不吃药的人,这怎么说得出口。但事情总体是个意外,跟皇帝说的排斥异乡人不一样,当地人他们也害的。”
辞金突然摇头,他觉得这么说不好,可这又是他的真实想法,他太久没睡了,内心深处无法掩饰对那帮人的恶意。
“可以重说几回吗?”他开口,惊讶自己声音还挺平稳。
行刑手们点头,他们乐意犯人多说些,因为说的越多错的越多,而他们会从其中筛选出想要的。
“算了,”都完蛋吧,辞金想,他巴不得亲手把那些给人喂药的蛆们捅死,“皇后,也就是业伽,她的确是我的妹妹舒格。”
“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们流着相同的血,想撒谎也撒不了。”辞金目视前方,用帝国话跟抚森话各说了一遍。
第36章禁闭
“我以为他能坚持更长时间,没想到他连十天都坚持不了。”皇帝反复播放着辞金的证言,苍白的人形看上去瘦了些,但高大的骨架让折磨的痕迹并不明显。
甚至精神都不算太萎靡,毕竟他的言语是坚定的。
坚定地承认格温死于人性的卑陋,坚定地承认业伽是他的妹妹。
业伽沉默不语,成像设备中的辞金低下了头。
“舒格是个胆小的女孩,伪装成河流只为带来和平,并无其他算计。这一年来,爸妈每天都在为她担心,因为她实在不是个狡猾的,能担当间谍的人。希望皇帝不要恼怒,舒格是无害的,远比长河无害。”
“皇后,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皇帝微微倾向业伽,安抚般地低问道。
影像不再播放了,业伽对着设备的纯黑,说道:“他应该费了不少胶卷,但最后仍没有说出实话来,只是说了你想让他说的。”
“这不是实话吗?格温不是被抚森大剧院的人害死的,还是你不是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