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九川抬头看向他们:“你们刚才进来,不觉得从家宗祠的神牌多得离谱?”
沈青河一怔,是挺多的,摆满了一个案架,他还叹从家人丁兴旺,但看外头被圈禁起来的从家家眷,好像又停滞了。
宫七颤声说:“有一邪术,要延寿,夺其寿元,瞒天过海,可使自己延续性命。”
什么?
沈青河浑身汗毛竖了起来,脸白如纸,道:“你们是说,那什么老祖掠夺自己子孙的寿元强加自己身上?”
阆九川打量着这暗室,道:“他已入魔了,能做得出杀子一事,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为了心中执念大成,他才不会管那是不是自己的子孙后代。”
她站在一墙面上,看那上面有些刻纹,伸手摸了上去,感受着那纹路,蹙眉道:“夺寿元是其一,他既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用邪术,说不定这些年也一直在修炼什么阴损的邪术,他当初遇到的游道是什么人,都教他什么了。”
“就为了看那阴阳人炼成出世?太疯了!”宫七喃喃地道:“仅仅为了炼成这样的大妖邪,罔顾人伦,布局百年,成事了又如何,他迟早会死。”
阆九川忽地手一顿,转身道:“是啊,就算炼出这样的妖邪,他还是会死,那么还如此执着,仅仅是向世人证明他的不凡么?”
阿飘看她眉心蹙起,道:“你想到什么?”
“感觉有些说不通。”阆九川在暗室里走动,道:“其实我并不认为尸殭能种成胎,虽民间亦有鬼怪传闻,有人与鬼交媾,种下鬼胎,但那不过是臆想,终究是无形的,也并无生命,而是阴鬼之气令女子腹部鼓起。”
所谓阴阳相生,人的生命必是阴阳交配,精血相融才成胚胎,没有虚妄的。
她转身,看着几人,道:“一个尸殭,早已身死,皮肉早失,机能全无,纵有魂魄封体,也仅仅是封禁魂魄,如何会令尸体栩栩如生,宛如未死?”
阿飘道:“若用秘术,亦可如此,且要封在千年以上冰棺,保尸体不腐,看着只是睡着了一般。”
“那就炼不成尸殭了。”阆九川淡淡地道:“冰棺存尸,施以秘术,可保尸存,却也将五行之气阻挡在外,尤其是阴气。”
阴气可令尸体产生变化的,日子久了,更会面目全非,与用冰棺保存尸体不受外界侵蚀不符,所以不可能。
“而且,我看到的那尸殭,的确是干瘦无肉的尸殭,是以这样的东西,真能使一个女子怀孕,凭什么?”
咳咳咳。
沈青河被她大胆的发言给刺激得猛烈咳嗽起来。
我的乖乖哎,你还是不是个小姑娘了,说的什么虎狼之词?
宫七脑中灵光一闪,双眼瞪大道:“你的意思,别是种下那阴胎的,根本不是尸殭,而是……”
阆九川点点头,看着那黑不溜秋的蒲团,道:“布局百年,仅为看自己所炼妖邪降生,转而安详死去?要是我,死后哪管它洪水滔天?与其看着妖邪生,长生不死,不入轮回,不如成为妖邪!”
第200章罪魁祸首,从卞
与其看着炼成妖邪,不如自己成为妖邪,可以不生不死,不入轮回,这难道不比长年夺谁的寿元来延寿要强?
几人听了阆九川的一番设想,都觉得手脚冰凉,后背发寒,有可能吗,哦,不可能吗?
不妨代入一下,布局百年,就甘心只看着妖邪生出,然后放心的两眼一闭两腿一伸的死去?开什么玩笑呢,辛苦夺他人之寿元来延寿,就仅仅为了这个?
如果成为妖邪呢?
一旦成事,那才是不负这百年光阴布局和藏匿!
“从家老祖再老,他也还是个活人。”阆九川越是梳理,就越觉得那从老祖才是那黄雀。
宫七道:“可野史上说,尸殭脱阴元精魂而出,落胎而生,如果是从老祖,他要如何,他还是个活人?”
阆九川一笑:“要活着不易,要死还不易么?”
众人听了,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怎地感觉此话一语相关,颇为怅然似的。
“我还是不解,既然依靠尸殭的阴元精魂落胎,那从老祖就算死了又该如何投胎成事……”
“夺舍融魂。”阿飘说了一句。
阆九川和宫七都看了过去。
“夺舍你们应该不会陌生,强行夺舍,取而代之。融魂,则是东风压西风,噬魂而融。”阿飘道:“这也是许多恶鬼为壮大自身最常见的法力,弱肉强食不过如此。如果真如九姑娘这么分析,那从家老祖自此至终是为了自己炼邪,那他定然已经做好噬魂夺舍的准备,他们两者是父子,二魂融一,更兼容。”
阆九川深以为然,兽可驯,尸殭,亦可驯,更不说,那是从家老祖自己炼出来的尸殭,他更懂得拿捏它的弱点,更清楚该如何驯殭,等时机成熟那一刻,他更有把握如何噬魂夺舍,借朝安公主的纯阴母体出生,成就长生不死的大计。
沈青河呆呆的看着他们,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如置冰窖当中。
前有红莲邪神被人供养一事,已叫他颠倒认知,如今又听得人为了长生,所作所为竟骇人听闻,且跨越时长,有百年之久。
“真的有人为了达成所想,会甘愿等待如此之久吗?”他神色茫然。
阆九川和阿飘他们相视一眼,道:“普通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栖,自觉时日漫长,但说实话,光阴不过弹指间,在不经意中,就悄然流逝了。对于修行中人更是如此,修道者,若闭关入定参悟,亦有数年不出的。所以百年光阴,说久,也不久。”
也就是这里是凡界,并无修真,若真是那灵气沛然的世界,修习玄术的人只恨一天时间不够长。
沈青河叹道:“不敢想象。”
宫七看向阆九川:“姑且当你所猜想是对的,那接下来我们当如何?我们来得不巧,先让他们跑了,好生警觉。”
“也是怪我,派人去公主府查探,看朝安公主无恙也就没当回事,殊不知他们早有准备,是个贴了人面皮的假货。”沈青河有些自责,道:“只怕也是因此而打草惊蛇,使得他们跑了。”
阆九川摇摇头:“不怪你,离那妖邪出生的日子也不远了,就算没我们,他们也会前去准备。”
沈青河想到一事,皱眉道:“按你这么说,他们这么谨慎,怎么还会前去护国寺,还杀了忠勇侯府的小姐。如果他们不去,只怕也引不起你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