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掣从她的灵台飘了出来,化为小奶猫大小蹲在她肩膀,看了看崔氏,又打量着阆九川的脸,道:“不对啊,面相上瞧着还是挺有母女相的,为啥她不认你,莫非她一眼就看出你是个冒牌货?”
“闭嘴!”阆九川没好气地呵斥它,又对崔氏道:“夫人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崔氏本有几分薄怒,随着程嬷嬷的手在她的后背轻抚着,便生生忍了气,道:“从前你在庄子如何我不作多言,如今你已归侯府,明年也要及笄了,该懂的规矩教养也得学起来,免得将来出阁成为他人妇贻笑大方,笑我阆家没有家教。”
阆九川一愣,这是啥意思?
“啊,你要嫁人的话,哪个勇夫这么大胆敢娶你这个母夜叉叉……”将掣作死的声音在阆九川微微侧过头来的死亡蔑视下自动消音。
阆九川没拿他怎样,却回了一句:“我要是嫁人,你不也得跟着嫁人?”
将掣倏然一惊。
是了,如今他们可是雌雄同体,偏偏肉身又是女的,真的嫁人了,那得进洞房吧,如此它不得也是被压的那个?
不行,它可是堂堂白虎王,威武霸气,它才该是在上的那个。
阆九川并不知将掣满脑子的禽兽想法,对崔氏道:“不必费心了,我这样的身体,担不得抬不得,一副短命相,说不定孩子都生不出来,就不要去别人家遭嫌弃了。”
嫁人,嫁人是什么玩意?
没兴趣。
“你!”崔氏被这话气得剧烈咳嗽起来。
程嬷嬷连忙帮她顺顺背,对阆九川道:“九姑娘可不要说这种晦气的话,身体养着总会好的,夫人也已经遣了人去请神医房丛为您诊治。”
崔氏抿着唇不说话。
阆九川有些意外,看向崔氏,道:“我说过这副身体,凭你们救不……”
“你就一定要和我这么对着干?”崔氏忍无可忍,重重地一拍身旁的小炕几,怒道:“在你心里,就这么恨我,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管不顾了?”
阆九川定定地看着她,一直到崔氏面露狼狈,才道:“您想多了,我不恨您。”
毕竟她不是原主,也就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
“你说谎。”将掣哼了一声:“你分明是有怨怼的。”
阆九川面不改色地回怼他:“不是我,是原主残留的意志。”
将掣轻嗤,死鸭子嘴硬。
阆九川又看着崔氏说道:“我不恨您,毕竟这么多年,我早都习惯了有等于无的孤女日子,也不曾见过您或得到您的关爱,没有得到过也就不会念想,也就谈不上恨。另外,这些年我在庄子上住得挺好的,你们接我回来做孝子贤孙,如今丧事都办好了,明儿我就会回庄子住,在这府邸,反而格格不入了。”
崔氏眼皮一跳。
程嬷嬷上前,急道:“姑娘,从前便也罢了,如今您回来了,哪有还回庄子上住的道理?您可是我们二房唯一的小主子。”
小主子啊,阆九川听到这几个字,心里莫名复杂。
好像迟了呢。
“两看相厌,也没什么意思。”阆九川淡淡地道。
崔氏冷着脸说:“你果然生了一身反骨,和你爹……”
她指尖一颤,忽然闭了嘴,面露痛苦之色,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
程嬷嬷见了,大惊失色:“夫人,您可是心绞痛犯了?建兰,快去拿一丸救心丹,外面有谁在,快请府医。”
阆九川眉头皱起。
将掣则是一脸看戏的样子:“她要是死了,也是被你这不孝女忤逆气死的吧?”
第32章装聋作哑十数年
崔氏突发心绞,阆九川本来还没多紧张,却架不住将掣那张嘴叭叭个不停。
“气死老母亲,得遭天谴吧。而且你只是个借住肉身的,还这么干,得扣功德吧?”将掣凉凉地道。
扣功德,那可万万不行!
阆九川看崔氏的脸色泛青,一副喘不上气的样子,连忙走了过去,二话不说就拿起崔氏的右手腕,拇指按着她的内关穴,力度从轻到重的按摩,然后随手扯出将掣的一根‘毛’,化为针,向穴位扎去,毛针化成无形的力量,从手腕攀腾而上,直抚疼痛的脏器。
将掣惊得不行,它的灵识,她怎么就能说扯就能扯了?
崔氏的心本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使劲绞着疼,可阆九川一连串的动作却惊得她连揉心口的动作都停住了,愕然地看着她。
“药来了。”建兰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玉瓶,拔开瓶塞,很快倒出一丸救心丹,用手帕托着送到了崔氏嘴边,跟着她过来的墨兰递上温水送服。
崔氏忽然就觉得自己不疼了,只是凭意识咽下了药丸。
阆九川已经退到了一旁,眉尖蹙起,细看崔氏的面相,但却是看不清,心里不禁犯疑。
相术一学,唯自己和血脉至亲不可窥,若强行窥探命数,则反噬。
她看不出崔氏的寿数,证明什么,乃至亲血脉。
所以崔氏是犯的什么癔症,连是不是亲女儿都认不出来?
阆九川的脸色不太好看,沉默地站着,让程嬷嬷看了,误以为她仍在倔强,忙把她拉到一旁,低声劝道:“九姑娘,您先回院子吧,那些气话就别再说了,夫人有心绞痛症,气大伤身。唉,都是一家人,何苦来?”
阆九川没说什么,向她们微一颔首,转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