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情?真意切,换作寻常君主,怕是早已心软应允。可弘庆帝只是淡淡看着她,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发?出“笃、笃”的轻响,像是在衡量着什么。
“咳咳……”弘庆帝忽而发?出无法遏制的咳嗽声。
瑞宁立即端来热茶,弘庆帝接过饮了一口压下喉间痒意,同时,心底的耐心也跟着烟消云散。
片刻后,他?突然开口,语气冷得?像冰,“你不?必再?伪装。”
黛莺和的身子猛地一僵,脸上的哀戚瞬间凝固,连泪珠都停在了脸颊上。她握着锦帕的手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镇定,声音带着几分茫然,“陛下……儿臣不?明白您的意思?。儿臣只是担心母妃与皇孙。”
“不?明白?”弘庆帝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黛莺和的眼底,“中江乱贼背后的主使是谁?暗中给?他?们输送粮草与兵器的是谁?你心知?肚明。”
他?是帝王,身上气势不?遮掩地倾泻在一人身上之时,只让人如坐针毡,“太子遇刺是你策划,东宫那几个伺候起居的侍从,都是你早年培养的死士,就连宣毕渊在朝堂上打压太子势力,也是你暗中递的消息,你还想瞒着朕?”
每一句话都像重锤般砸在黛莺和心头,她脸上的柔弱终于再?也绷不?住,缓缓站直身子,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
此刻的她,眼底的温顺被冷冽取代,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再?无半分贤内助的模样,“陛下既已知?晓一切,又何必再?明知?故问?”
她早就察觉异常,皇孙出生不?久便被从她身边抱走,时常会?去看望她的黛贵妃也许久不?见人影,她怀疑过,试探过,同弘庆帝你来我往的交锋。
终于在今日,两人图穷匕见。
“朕只问你一事。”弘庆帝往前倾了倾身,语气压的人心头发?紧,“皇孙是太子唯一的血脉,也是如今大梁皇室仅存的嫡脉,你生下他?的目的,只是把这个孩子当作你对太子下手的倚仗?”
“陛下英明。”黛莺和毫不?避讳,声音清晰而坚定,没有半分遮掩。“太子在一日,世家便有依附的靠山,世家在一日,我想做的事,便处处受限。”
弘庆帝逼视着她,“你先借乱贼之手除世家,再?除掉太子,而后欲借宣毕渊的野心,让他?去跟朕斗,待朕身陷险境,朝堂无主,你便能以?皇孙母妃的身份摄政,以?女子之身,掌大梁的权柄。”
黛莺和丝毫不?退却。
弘庆帝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锋芒,久久未语。
檀香燃烧发?出细微轻响,半晌后,他?才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复杂,“陆家曾是世家之首,却遭其他?世家联合构陷,满门覆灭,厉王被世家重臣逼迫,远去蛮疆。你想除世家,是为了给?厉王报仇,还是为了……给?陆家报仇?”
闻言,黛莺和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可没等?她回应,弘庆帝便掀了底牌,声音带着几分叹息,“你是陆家血脉吧?”
这句话如惊雷般炸在黛莺和心头,她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雁萧关倒是真有能耐。”弘庆帝语气平静,却字字清晰,“他?不?仅为陆家伸了冤、翻了案,当年还救下了你,还有雁萧关身边那个总跟着的小?子,陆从南,该是陆家嫡子,也是他?保下的。”
黛莺和的脸色彻底变了,不?过只是片刻,震惊便转为冷静。
事已至此,再?瞒也无意义。
她挺直脊背,眼中燃起决绝,声音里更是不?甘与滔天的野心,“报仇?那只是顺带,陆家的仇要报,可我要的远不?止这些。”
她往前一步,目光直视着弘庆帝,再?无半分畏惧,“世人都说女子不?如男,说女子只能困于后宅,相夫教子,说朝堂大权,天下安危,只能握在男人手中。”
“可我偏要试试,以?一女子之身,掌这天下权柄!”她字字铿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