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关手机的一瞬江白脑子里突然有了些新思绪,她坐起身来检索起“祁承”这个名字,与他相关的有一家制药公司,名叫“丰瑞集团”,分别生产过靶向药和肿瘤药。
除此之外,关于祁承的信息就不多了。江白再次检索“丰瑞集团”,权重最高的几条新闻全是□□,对于这种大规模的医药企业,如果不是负面消息,根本算不上新闻,所以她觉得自己一定能搜到一些有用信息。
舆论最大的一条是“n9”项目组的研究成员全部身患同一种恶性肿瘤,几个月先后离世。
看到这儿江白生出一种熟悉感,因为她在江青读高中的时候就看到过这个新闻,当时闹得轰轰烈烈,可惜只隔了一年,网上就基本没有这件事的后续。江白顺着这条信息去检索当时的报道追踪,结果就是这么一件大事,居然归因于巧合,最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大众视野。
她把这些人的名字腾到笔记本上,随后清空了电脑浏览器的搜索历史。网上的信息真真假假,以她的能力不会再挖出更有用的信息了。
另一边。
祁聿到书房,让徐彦关上了门。
“董明怎么说?”
“很难证明祁承使用了未批准的药物,市面上有相似的镇痛剂,董明说不能用效果去推论,除非拿到那只针管,再和丰瑞研发的药物进行比对,还有一点就是江白忘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想起来。”徐彦道。
祁聿沉默两分钟,开口道:“放弃这条线,还是从n9项目组继续深挖,拿到切实的证据再说。”
徐彦看着他,走上前两步:“有一点我想说……”
他又突然止住了声。
祁聿抬头:“有什么犹豫的?你从前可不会在对我开炮前先预热一手。”
“你收养江白是单纯为了老两口?”
“不完全是。”祁聿没有犹豫,也没有隐瞒。
“但是你和祁承的争斗已经完全影响到她的安全,你在这之前有想过这件事吗?她只是个小孩!”
祁聿幽幽地看向他:“如果我说我知道,你会后悔投诚我吗?”
“你是在考验我?”徐彦不可置信。
“不是,只是再给你一次考虑阵营的机会。在你调派到祁承公司前,我没有告诉你一件事情——祁承是害死我母亲的人,可惜我醒来晚了,没有拿到直接证据。不过他现在信任你,你也多半能猜到。”
“我确实猜测过,昨天我想要求证,但出了这种事……警察没查出来?还是……”
“查到一半的时候,我父亲和老爷子多半猜到了,不然也不会给我施压。他们总想着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保全家族的体面,息事宁人,总不可能让我反捅祁承一刀,所以就这样左右设障眼法劝我放弃调查。”
“你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为什么他要……”
“你要问动机,我也想知道,我想知道他是不是对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充斥恨意。”祁聿捏着食指上的家族戒指。
“所以你把江白当诱饵,就是为了逮到祁承的小尾巴?”
祁聿沉默着,那就是默认了。
徐彦喉结滚动,他跟他母亲都为祁董事效力,刚从校园踏进职场时,他也觉得就是简简单单的企业管理,可工作七年后,无数次让他骨寒。第一次,祁董对他说以后他只会是祁家继承人的得力助手,他去跟着祁聿工作,可祁聿车祸后他转头被调遣到祁承身边,意义不言而明;第二次,就是刚才,往日最疼爱祁聿的老爷子居然能漠视儿媳死于非命、孙子双腿残疾,在他看来品性最正值的祁聿也会为了给母亲报仇牺牲别人。
老爷子最爱的,只怕是那个腐朽封建但被外人赞誉的大家族。
祁聿了解徐彦是个有底线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意识到丰瑞制药的违法行为后,立马转头向自己投诚。但是祁家已经是烂在封建迂腐里的臭泥,早没有什么光明磊落的教化,他也一样。
“徐彦,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我、祁承、老爷子,你选一个,我不拦你后路。”祁聿操纵轮椅到书柜前,他打开旁边的一盏灯。
徐彦动了动嘴皮,最后垂头丧气:“我选你。”
“今晚就在这里住吧,跑来跑去你也辛苦。”祁聿对他的选择一点也不意外。
徐彦推开门下楼,一楼有一间客房是专为他留的,有些时候他的工作会屈就祁聿,很晚都回不了家。他坐在床上左右不能安眠,尤其是脑中反复回想起江白软绵绵倒下去那一幕,愧疚在他心中翻涌。
祁聿抽出夹在藏书之间的相册,他母亲拍了很多照片,从他出生开始,甚至这里面还有他和祁承的合照。
大概五岁时,祁聿渐渐懂得大人们的话中话,也明白祁承对他从来没有友善,两人开始变为竞争关系。他出生后,祁常隆和母亲还在新婚热恋中,母亲说因为她的出现祁承在家里的处境十分尴尬,让他不要同大哥多计较,所以祁聿对祁承极为疏离,没交集就不会吵架。
不过想来想去都是生活的琐碎小事,他和祁承的交集不多,在此之前甚至从未防备过对方,难道祁承仅仅是为了那80%的遗产?祁聿的目光愈发森冷。
这一年,他拿到了祁承不少谋私牟利的证据,但是都没用,判得太轻了,除非是死刑,不然他绝不会罢休。
祁聿轻轻抚过照片上母亲的脸。
那时她还年轻,可能跟现在的祁聿一般年纪。温柔漂亮,眉眼弯弯、皮肤白皙,恰巧祁常隆当时还没有酒足饭饱、身材走形,底子不赖,所以两个人生了个顶好看的祁聿,而祁星的五官混杂了母亲的柔和,长得更像她,小时候就像个女孩子。
祁聿翻到祁星小时候的照片,那个时候他留了长发,要捐给患癌的小女孩,蓄到了十岁,妥妥的小女孩模样。后来带他去剪了,祁星还哭了鼻子,母亲抱住他安慰了好一会儿。
可惜他的弟弟心思敏锐,聪明透顶,这个家里没有什么糟粕事瞒得过他。母亲的死,加上先天的心脏病,想得越多,他身体越差,近年来尤其明显。
他对外人算无遗漏、冷漠自私,可是谁又会在滔天的仇恨中还能保持一颗清明心,他也不是善人。
祁聿阖上相册,擦掉细小的尘屑,重新放进藏书中间。
下个周一,江白上了半天课请假了,因为例假肚子痛。往日她在第一天都只有微微不适,这次却是突然加剧,甚至到眼前发黑、满头冷汗、手部颤抖的程度,校医看她情况不对,没敢擅自开止痛药,叫班主任联系家长借去医院检查。
祁聿行动不方便,来的是徐彦,他联想到上次晚宴的事情,这才没过去几天,担心是有什么额外的副作用,于是又带她去找董明。查了腹超和ct并没有异样,徐彦犯了难,总不可能叫她就这样疼下去。
“开不了止疼药,就让她这么痛着?”
董明摇头,看向江白:“原地歇着还疼吗?能不能忍,比刚才好点没有?”
江白也不知道医院是不是有安抚的心理作用,感觉疼痛似乎缓过一阵,便道:“好一些,歇着没有那么难受。”
董明冲徐彦道:“接她回家休息吧,多喝点红糖水,暖暖肚子应该会好些。止痛药开不了,万一小朋友真有其它隐性疾病,容易被耽搁,如果回去后疼痛超过24h,立马来医院复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