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王停在?了屏风前,瞥了眼自己仍被真宿攥着的手,顿了顿,忽将两手都往上抬举。
真宿怔愣了一下,但因没听见鸩王说放手,遂没有收回手,跟着鸩王的手往上托。
如此一来,二人?的动作便变得有些神秘,好似在?做什么诡异古怪的祭祀仪式。
“……”鸩王忍了忍,终是直接开口?道?,“替朕宽衣。”
真宿这才恍然,原来是要让他协助将龙衮脱下。
好不容易将龙衮和?玉带解了,到了夹褂与中衣,真宿就被整不会了。这华服之下,竟非同寻常的繁复,系结的解法各有讲究,明钩与暗扣环环相套,还得注重?次序,一旦错了便可能纠缠在?一起,反成死结。
不过这也怪不得真宿不会,他才刚转职,随侍腰牌和?文书尚未到手,尚仪局更?是没来得及安排前人?来授予他经验,因此他对随侍的规矩和?如何伺候可谓一窍不通。
最后?便变成了鸩王自行解衣摘冠,真宿从旁观摩。
玄色夹褂与锦绸中衣次第落地,露出内里?素白单衣。
真宿盯着繁复衣结,认真点?头道?:“原是这样,小的懂了。”
鸩王解里?衣的手顿了顿,额角也不禁跳了两下,一时无言。
不过当最里?的素绸落下,露出那一直潜藏在?鸩王衣下的完美身段时,真宿的眼神倏然一变。
鸩王身量极高,肩膀宽阔,但平日瞧着并?不壮硕,侧看甚至有些单薄。但谁曾想,那衣下胸腹如雕如琢,块垒分明的肌肉坚实紧致,既不嶙峋,也不夸张,处处透着力?量感。鸩王身上的肤色如晨雾笼罩下的秋阳,给人?一种易于接近的感觉,但那凌厉流畅的肌肉线条,深入腹下的幽长沟壑,却无不散发着危险气息,令人?驻足而神往。
真宿低头想回避,但神识总是自然而然地冒出来,在?他脑中一遍遍地刻画描摹,他就是闭上眼,也能将鸩王的“一横一竖”,“一撇一捺”看得一清二楚。
遥想当初,陨落以前,他也有这样一副好身材,只是现如今……
真宿用神识扫了眼自己衣服底下那甚是平坦的小腹,默默吸气,暗忖道?:近来是有些疏于修炼了,但那是他躺了七天的缘故,且待他练一下午,腹肌自会回来。
鸩王显然察觉到了真宿那若有若无的目光,凤眸微凝,淡淡道?,“朕去冲一下澡。”
真宿点?头称是,然后?将鸩王方才褪下的衣裤靴袜都收起来,都挂到衣桁上,或是放入衣篓。只不过捡着捡着,他发现,皇上似乎没有脱下亵裤。
“……”不脱洗得干净吗?真宿虽疑惑,但并?不打算深究,他强行压制着异常活跃的次紫府,不让神识乱探看,五感皆降至凡人水平。
待冲洗的水声一顿,一阵衣物的落地摩擦声也随之消失,接着,鸩王的声音传来:“过来。”
是以真宿慢慢挪步过去。行经屏风附近时,他瞥见鸩王的亵裤搭在?了衣篓边沿上,不由心下一紧。
“?”等等,那他现下走过去岂不是……
真宿将神识死死封锁,不让其发散,然后?继续往前走,岂知这时余光蓦地闯入了一截又黑长又直挺的龙头状物什……真宿眼皮剧烈一跳,将神识反向拉到了最大?,直达六感全开的纵深,这样鸩王在?他眼里就只剩下一团绛紫色的龙气!
然而,神识荡开后?,浴池的边缘线条与水光折射的光感线条重?合,真宿一个不察,一脚踩进了浴池。
“扑通”一声。
鸩王瞳孔倏然收缩,未及思考,便撑着池壁跳入池中。
“哗啦”一声。
真宿从水里?倏然冒出,因发带不知飘到哪儿去了,一头乌发鲜见地全披散了下来,被水打湿后?,额发与鬓发轻轻地打着卷儿,贴在?了脸上,然而这凌乱潦草非但无损他的美貌,反添了几分颓唐与漫不经心。
鸩王直勾勾地盯着真宿的脸,霎时间感觉呼吸都被攫取了,甚至魂魄也要被勾了去。
水汽弥漫,浴池里?的热气又重?新聚拢了起来,如云似雾地萦绕着他们。
真宿觉着落水有些丢人?,一怒之下将神识全塞回了次紫府。
然后?发觉鸩王不知何时欺近了自己,真宿甫一抬头,鼻尖便险些擦过鸩王的下颌。
鸩王垂眸,看着挂在?真宿睫羽上将坠未坠的水珠,真宿则盯着鸩王锁骨上积着的小水洼。二人?都被折射的水光照射着眼睛。
忽然间,水动了,水光随之晃眼,两人?同时阖上了眼。
池中荡起阵阵涟漪,涟漪触壁回荡,整个池面很?快变得杂乱无序,一圈比一圈激烈,仿佛要将池子?击碎。
一回生二回熟,唇齿似是还记得上一回的触感,轻易便接纳了对方。他们一个倾身欺上,一个按住对方后?颈,让他再低一些。
明明皆未弄清对方的身份,明明仍不知对方是否会是自己的威胁,明明他们注定不会有未来,但此时此刻,他们就是不管不顾地吻在?了一起,将彼此的命运绞碎糅合在?了一起,纵使底下就是深渊,此刻却只想紧紧粘连在?一起。
真宿将另一只手攀上鸩王的肩,玉白的指节摸索着滑入小水洼,然后?缓慢而坚定地将水推挤出去,水珠蜿蜒而下,划过鸩王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