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
真宿看着小墩子,眼含歉疚,以?及如?同族中长辈看小辈的?纵容。
他高抬起手摸了摸小墩子的?头,“不哭了,有事可?以?来蝎影殿找我,被欺负了记得告诉我,有什么事我替你兜着。你照顾好自?己,也替我照顾好吴叔。”
小墩子低下头,感受着头上的?触感,颇有些不敢置信,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摸摸他的?头。小墩子没忍住眼眶一热,又险些掉下泪来,他急忙连连眨眼,将眼泪糊到睫毛上,不想?让它落下,那样便算不得哭了,便没有食言。
真宿胡乱揉搓了下他的?头发?,心下暗忖:
他最近怎么好似总是在弄哭别人。
真宿被任命为皇上的?随侍太监,这一消息在宫内不胫而走,加之此前“金屋藏娇”的?隐秘流言,众多人也是推测是他,是以?真宿一时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然而红利还没吃上,倒是成了众多人的?眼中钉。
尚仪局。
单主事早已为真宿准备好就?任文书。他一走进休息间,发?现来取文书的?竟是鸩王本人,才惊觉难怪约在了此处而不是外面正堂。
他连忙将休息间的?门闩上,对着鸩王施了一礼,“参见陛下。”
鸩王淡淡瞥了他一眼,算是受了礼。
单主事率先问道:“陛下,当真不打算让巢主事复职了?”
鸩王道:“他宁可?牺牲自?己,也要让朕相信庆随侍并非他那边的?人。既如?此,朕便成全?他,让他和浮因、汶毕两个老?奸巨滑一齐进牢里待着。”
单主事被鸩王狠厉的?语气惊到了,心中一紧,遂试探道:“庆随侍那边,可?是与巢主事说法一致?自?称是为了陛下,所以?前去?捣毁了他们?炼丹药的?库房?”
若真这样,也难怪圣上动怒。巢主事与庆随侍的?说法越是吻合,越显得他们?就?是合谋骗取圣上信任,要将人安插在圣上身边当卧底。此类手法他们?早已屡试不爽。
然而,鸩王却道:“庆随侍并未提及丹药。”
单主事一愣,心下疑惑,那对方不就?没有揽功?那圣上为何还升他为随侍太监?
“细数下来,仍有不少疑点,但庆随侍确实?不像是同他们?一伙的?。”鸩王暗暗腹诽,那小子甚至想?将自?己从整件事里摘出来,鬼鬼祟祟的?,看着也没有什么图权,亦或是讨好他的?想?法。
单主事品出了鸩王话里隐隐的?咬牙切齿,忍不住问道,“可?他们?会不会刻意反其道而行,以?误导陛下?庆随侍的?嫌疑尚未彻底洗清,陛下何必将他带在身边,任由他近身?”
哪壶不提开哪壶。鸩王斜睨了他一眼,本不想?回答,但沉吟片刻,还是补了一句,“朕自?有考量。”
单主事连忙低头,“陛下英明,属下省得了。”他转而谈起正事,“如?今法事中止,养心丹失窃,无法依计划卖给枫皇。陛下以?为该如?何处置浮因与汶毕这对师兄弟?”
鸩王漫不经心道,“秋后问斩。现下就?看他们?会不会出手救人。”
“是。总之急的?是他们?,而非我方。”单主事顿了顿,又道,“那巢主事那边……”
鸩王淡声道:“做好你的?分内之事。”言外之意,巢主事不可?能复职了,单主事能稳坐在当前大主事之位,从今起不再是临时授命。
单主事心下一喜,躬身礼道:“是!谢陛下看重,微臣定不负陛下所望。”他适时递出了庆随侍的?正式任职文书与新制的?腰牌。
鸩王接过文书和腰牌,未作停留,径直离开了休息间。
蝎影殿。
真宿提着木箱子走进左庑房,一进门便瞧见架子上插着一盏螃蟹灯。灯内的?火烛早已烧没了,但从那随风乱荡的?蟹腿可?知,这分明就?是灯会上买的?那一盏。
这螃蟹灯……他记得当时回到府上,他便将它交给了一位侍女?,委托她转交给皇上。为何如?今这灯会挂在他房里?
真宿用神识感知到汤荃就?在附近,于是放下箱子,出门寻她。
与汤荃解释了一番后,汤荃的?神色变得一言难尽,眼中似乎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真宿没懂,汤荃只得提示道,“陛下何等的?尊贵,岂会看中这等小玩意。”
“所以?……陛下是不要这灯了?”真宿问道。
“?!”不是,她意思是陛下当初要买下就?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啊!汤荃眼角抽了又抽,但她向来不善解释,只能紧皱着眉道,“这不有你收着么,那便不算辜负陛下一番用心。”
“唔……”陛下还怕担上铺张浪费这名么?真宿偷偷腹诽,然后与汤荃大宫女?道了声谢,便提着那盏螃蟹灯,回了房。
汤荃虽见他收下,但判断不出真宿是懂了还是没有懂,最后思忖无果,还是甩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