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动,空间的变动逐渐变得不可捉摸,真宿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地面上。
“不行了,要彻底丧失六感了,但我不能暴露在外……”
真宿迷迷糊糊,盯着那如深渊般的泥土地,徒手挖了起来。
挂着银制“虿”牌的七名暗卫,列队回来汇报,无一不是无功而返。
“废物—”鸩王发动了金牌暗卫之下的全部精锐,谁能想到,竟没人找到真宿的踪迹。距离他跟真宿分开已有两个时辰,连蕴光的那两个老东西都找到了,偏偏遍寻不到真宿。
暗卫们一怔,平日总是享有奖励与赞誉的他们,还是头一回被主上骂得如此难听。
鸩王极力不让任何坏的预感浮现,沉声斥道,“都滚出去再找!”
待他们彻底离开后,鸩王的额前亮起一个绛紫色的光点,周围有玄色丝线般的流光交错又消散。流光溢彩间,一只臂儿长的黑曜甲巨蝎,瞬间具现化于鸩王身前。
巨蝎挥了挥钳子般的螯足。
紧接着,府邸上空蓦地劈落三道白金落雷,鸩王迅速抬手,一股烧焦味登时在屋内弥漫。他抓过帕巾,用牙咬着一侧,给冒烟的手随意包扎了两圈,其后一个蹬步,便同巨蝎闪身离开了府邸。
一炷香后。
鸩王寻到了一处荒芜之地,其中心有坍塌,鸩王不由心里一紧,然而巨蝎绕开了那里,走走停停,最后停在了一小块不起眼的泥地前,上头有新鲜的填埋痕迹。
鸩王下唇轻颤,喉间艰难溢出声音:
“庆儿?”
第32章六感进化
鸩王低头凝视着那块被新泥覆盖的地面,目光逐渐失焦,直到曈山巨蝎挥舞着钳子开始挖土,鸩王才如梦初醒,也冲上去徒手挖了起来。
泥土的湿寒之意穿透帕巾渗入掌心,仿佛在啃噬他的伤口。然而鸩王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不住地往下挖掘。这地下的泥土越往下越湿硬,越往下越难掘,但随着手指不断深入,他终于触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柔软。
“……”鸩王的手从未如此颤抖过,即便在被天雷穿透时依旧稳如磐石,此刻却抖得不成样子。他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狠狠闭了闭眼,顺着那处柔软,将表层的泥拨开——
真宿的脸完全露了出来。虽然被泥土沾染得脏兮兮的,但是只需一眼便知,那只能是他。
阖着眼的真宿,面容安详柔和,仿佛只是浅浅地睡着了。
鸩王和巨蝎合力将真宿从土里彻底剥离。鸩王弯下腰,将真宿的上身扶起,让他靠在自己肩上,然后用袖子轻轻擦去他脸上大半的泥土。
四周重新安静下来,荒地上风动而过,却没有带起半点声响。但忽然间,鸩王捕捉到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听着跟人的鼾声有点类似,却极其轻微,鸩王细细端详了一下,发现这声音来自自己怀里的真宿。
原是真宿的鼻子被土堵住了,鸩王没有迟疑,直接上手帮他捻掉。紧接着,鼾声便变回了平缓而香甜的呼吸声。
鸩王怔了一怔,浑身紧绷的气力骤然一泄,他轻轻偏了下头,贴上了真宿的额头,感受着真宿正常的体温,彻底放下了心。
“……醒醒,庆儿,醒醒。”他轻声唤道。
然而真宿却没有要醒来的迹象。被唤了半晌,依旧毫无回应,他的气息虽平稳,但脉搏却无比混乱,心跳也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
鸩王意识到情况仍不容乐观,遂伸手穿过真宿的腿弯,欲将人打横抱起来,带回府里让御医诊治。
然而,当他将人抱离地面时,发现臂上如挂千斤,他使尽全身力气,才直起腿来,勉强将真宿抱起。
“……”鸩王看着少年精致俏丽的睡颜,感受着手中与这张脸全然不相符的重量,心中忽然涌起一阵不真实感。
真宿醒来时,先映入眼帘的是雕龙画凤的拔步床顶,而后是自己身上陌生的素锦里衣,最后才是床沿一位气质如仙娥般的女子,对方闭着眼,却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己的苏醒,玉葱般的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这是哪儿?他怎么不是在地里,他明明记得自己好像是挖了个坑,然后将自己埋进去了啊。或是谁把他挖出来了?
此时他身处的,很显然是一间寝房。这寝房里的布置,处处透着华贵,对于已习惯了那简陋的大通铺的真宿而言,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这是何处?”真宿只能问这位“仙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