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还是头?一回听到昏睡之人的声音,竟是这般清越的少年音色,尾调则如棉花一般轻软。
她微微一笑,向真宿解释道:“这是蝎影殿的主寝房,陛下平日若在这殿里留夜,便会睡在这里。”
“!”他躺的竟是皇上的床?他身?上的泥弄干净了没有?不会将?皇上的床弄脏吧。
真宿忘了自己身?上衣服都换过了,猛地从床上坐起了身?,动作迅捷得?令女?子微微一愣。
这时,真宿发现女?子虽面?朝着自己,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女?子知晓他看出来了,轻声道:“吾天生眼疾,偶尔能看见些光影,但大体上是看不见的。”
“庆公公稍等,清娥这就去请御医来。”女?子说罢,便转身?离去,步履又快又稳,全然不似盲者。
真宿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却很奇异的,没有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门窗墙壁全都变得?只余轮廓线,颜色也变得?淡薄,但不至于全透明?,而清娥则在各种或直或曲、错综复杂的轮廓线中穿梭,去到了一间偏房,那处有四?名太医装扮的人候着,其中一人还是真宿熟悉的赵恪霖。
五人的说话?声,面?部表情,以及细微动作都是那样的清晰。
“……”真宿心中一震,眼前的景象太过熟悉了,虽然已有好一段时日未曾见过了,但终究是伴随了他几百年的事物,他断不可?能认不出来。
——是神识。
他的神识竟然能用了?难道他紫府的封印破除了?
真宿急忙内视,却发现他的紫府依然被二十八重禁制给牢牢封锁。
他心中疑惑万分,没有紫府,为何能够调动神识?这根本不合常理?。
可?下一刻,他便明白了缘由。
因他的次紫府想让他知晓,在他原有的紫府之下,拔地而起了一座崭新的紫府,那便是它——次紫府,一座从六感进化而来的全新紫府,能自然而然地释放神识,随心而动。
真宿惊喜不已,试着调出六感,发现轮廓线又出现了。然后他眼中的物什?或是人,不仅显示着皮囊原有的色泽,连骨骼内脏,甚至是经?脉血脉的流向都一览无余。而代表着各种状态的色块分得?更细了,变得?若隐若现的,体内外的色彩相互交织,但不会混淆,因次紫府能抽丝剥茧地从不同的层次分辨出它们的本色。
太好用?了。真宿心下感叹。
就在此?时,御医们推门而入,赵恪霖快步走到他面?前。
“阿庆!”赵恪霖的声音带着颤,眼眶的湿润渐渐攒成水珠,倏地滑落下来,他握住了真宿的手,“你终于醒了!七日了,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你……真怕你就这么再也醒不来了。”
身?后其余三位御医也显得?很是激动,他们被迫在这儿守了七日,无法出宫回家。皇上气压一日比一日低,害他们做什?么都不得?不谨小慎微,生怕被迁怒,同时也万分焦虑,担心庆公公真醒不来,他们会被皇上拿去陪葬。
“……七,七日了?”真宿有些结巴,“已经?过去七日了?”
赵恪霖与?身?后众人皆纷纷点?头?。
真宿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次六感丧失,竟会这般久。
震惊过后,真宿才意识到自己害赵恪霖哭了,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他心里一阵慌乱,于是真宿连忙安慰道:“我没事了,阿霖,你别担心。”
赵恪霖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失控了,有些不好意思,他放下真宿的手,佯装不经?意地拭去泪痕,然后为真宿把起了脉。
“……”赵恪霖依然看不懂真宿的脉象,无论何时都是混沌一片,因此?它显然不是导致真宿沉睡七日的原因。他也曾试过翻找古籍,废寝忘食地研究,却一无所获。
其他御医对真宿的奇迹醒来,好奇得?紧,此?时也都七手八脚地围上来,对他进行望闻问切。
不一会儿后,御医们和赵恪霖一样,对真宿的身?体状况依旧云里雾里,全然不能理?解。
就在这时,鸩王回来了。
真宿在听到殿外有脚步声时,便知道有人在靠近。他能感觉到那人就是皇上,但对方的气息却与?记忆中的有些出入。
直到鸩王驱散其他人,独坐在床侧,真宿近距离看着鸩王那熟悉的脸庞,他才确信,原来真是皇上。
然而,皇上身?上……怎会有两道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