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知老板却说,“这次是邵大老板办的灯会,邵大老板那是出了名的喜欢金蟾招财,所以啊,这灯会卖金蟾的居多?。现下还做螃蟹灯的,不说只有我这家,旁的估计也没几家,而且多?半都卖完哩!”
原来如此,难怪路上都没怎么见着,就只见到那对兄妹手上有螃蟹灯。
这盏螃蟹灯显出来的是很特别的蓝光,与小女孩那个大红色很不一样。
他更喜欢这个。
“陛下—呃,鸩王有挑中?哪盏吗?”真宿细想了想,他到底是来陪皇上逛的,怎还先挑上了。
鸩王注视着真宿那倒映着蓝光的金眸,有种从未见过的深邃感,看着看着,险些要栽进去。
鸩王收回?视线,长手一指,指向了真宿在手里掂量的螃蟹灯。
真宿稍稍愕然,但很快压下了异样的神色,掏出金叶子,用指腹一划,堪比竹刀之锋利,切下了一条齐整的金捻子,交给了老板,“老板,要这个。”
老板这儿是固定的档口,固然有足够的钱可以找零,不过老板见着那稀有的金叶子,眼?睛还是亮了亮,然后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问要不帮他们?修一修这腿,就是可能会花点时间。
花时间?真宿一听就猛摇头,“不用了不用了。”
然后将螃蟹灯递给了鸩王。
孰知鸩王完全没接,“怎还要本王亲自提灯?”
“……”好?像是这样。虽然这回?微服出巡,他仍不知自己扮演的是鸩王的什么人,但总归不能越过皇上去。他这是又不小心忘形了。
真宿听话地将螃蟹灯拿回?身前,轻轻晃了下,看着那夹带着瘸腿胡乱晃荡的模样,哧哧轻笑?起来。
鸩王眼?神也柔和了起来,不过赶在真宿抬眼?看过来之前,转身阔步向前了。
走走逛逛,不久后,真宿不仅提着灯,手里还多?了份茶馓子,用麦粉油炸的面?条捆,色泽金黄,酥香焦脆,许多?人买来当零嘴。
真宿也边走边吃,为?免得?它掉渣渣,真宿吃得?很快,可吃完发现没给鸩王留。
他便寻着卖馓子的店,又买了份,自己先试吃了一口,才递给鸩王。
鸩王以为?他嘴馋,谁知第二份竟是给自己的。平日里,鸩王定然不会碰这些街边吃食,但既然他都递到嘴边了……
鸩王没有伸手接,尽管底下垫着油纸,他还是露出了嫌弃的脸色。真宿无奈,只好?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吃。
就在此时,二人身前的空地,随着一声吆喝,铁水被抛向天空,霎时绽开一片金光烂漫的火花雨,引得?众人惊叹连连。
同?是一身红黑的少年人与男人,在这骤然炫亮的背景下,轮廓被清晰地勾勒出来,一个明眸皓齿,一个剑眉深目。那些本就默默窥探的目光,此刻如铁水花般炽热了起来。
真宿五感敏锐,自是察觉到了,想收回?手,可鸩王习惯细嚼慢咽,尚未吃完,他只能继续举着。
打铁花落幕,鸩王终于吃完了,取出帕子擦了擦唇上沾到的面?屑与茶油,趁机掩去了唇角上扬的笑?意?。
真宿听着皇城鼓楼的鼓又一次被奏响,心下叹道:亥时了。
或许是真宿的焦躁感染了鸩王,鸩王道:“本王想回?去歇息了。”
真宿连忙附和道,“好?啊。”
鸩王在宫外也有置办的府邸,虽不及宫中?奢华,但也足够富丽堂皇,雕梁画栋,丹楹刻桷,尽显尊贵。
回?府后,待命已久的宫人们?纷纷围了上来,忙碌却有序地为?鸩王更衣奉茶。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鸩王在正厅坐下时,发现真宿不见了踪影。
鸩王暗暗磨牙,心道:本来还想让那小子伺候自己入浴,这才多?久,人就不见了。
他一个响指,低声吩咐:“去找”。两个腰间系着银制“虿”牌的暗卫,嗖地从房梁之上消失了。
城里灯会仍在继续,主街上人头攒动,火树银花不知疲倦,不分?昼夜,将四下照得?一片红亮,仿佛能将黑暗统统驱散。
然,夜空下的暗,并?不会就此消失,只是悄然没入了更隐秘的角落。
凤鸾楼。
“诶诶诶,这位小少爷,你可知此处是何地?可不能乱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