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终于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冷冰冰的石板地上,而数个黑衣人正围成圈小声嘀咕着什么,看也没看他这边。三皇子不由一怒,吼他们为何还不过来扶他起身。
黑衣人众这才陆续消了声,往三皇子看去,却依旧没有走近的意思。
三皇子被后颈的钝痛弄得头昏脑涨的,是以脑子不太转得过来,不然他多半会注意到黑衣人的装束与腰牌之熟悉。他在这继续不管不顾地大骂,黑衣人那边却忽地全朝着一个方向奔去,接着尽数跪在了一长身鹤立的身影前。
三皇子气极:“你们这群狗奴才,越叫越走!快滚回来扶本皇子起来。好蠢的东西,信不信我把你们都扔回净身房再劁一遍!”
“你们围着的什么货色,还能比本皇子贵重不成?!尔等都听见没?!贱耳不用,回头真把这一个个的做成聋奴!”
此言一出,黑衣人们都不禁狠狠打了个颤,心里为那个口无遮拦的三皇子捏一把汗,没忍住偷瞟他们主上的神色。
岂料主上鸩王竟无甚反应,抱臂望着不知何处,还拿指腹擦了下唇,好似没看到他们一般,只挟着夜风,不住地往外走。
而三皇子只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背影消失,将自己丢在原地。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今晚是干嘛来的,撑着身子自己爬起来,回头找到也躺在一旁的小恒子,伸手去拍拍他的脸,想将人拍醒,谁知手掌心一股黏腻。
他未意识到那是什么,甚至将手拿到面前闻了闻,呆茅房里闻麻木了的嗅觉才重新活过来,顿时腹中一阵翻涌,连连干呕,好半晌才缓过来,抻着手,一脚就往小恒子腚上去,谁知道一个没站稳,自己反倒摔了一跤,“哎呀!痛死我了!啊啊啊臭死了!快起来帮我擦干净!”
然而摔倒时,脸上似乎被地上细石磕到了,三皇子下意识拿手去抹,却发现从自己面上蹭下来更恶臭的东西,当即气哭了,鬼哭狼嚎了起来。
小恒子终于被吵醒,但还没来得及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杀了个回马枪的黑衣人众给带走了。
未几。
“主上,人已审过,说是从勾栏里淘来的合欢散,目标是尚膳局里的一名侍人,名叫小庆子。”
鸩王胸腔震出一声哂笑,“是庆传膳。”
黑衣人微微诧异,不想主上竟是认识对方的,再联想到三皇子这回的下作手段,就是冲着对方去的,黑衣人生怕激起雷霆震怒,于是立马献言道:“不若由在下去将小恒子解决干净。”
至于三皇子,则从来不是他们一介暗卫能裁决的,鸩王对他犯事向来是轻拿轻放,估摸着是想将三皇子纵容成真正的废物,好掣肘野心勃勃的外戚势力。
却不成想,鸩王道,“他的亲人都在别人手里,想必是死也不会透露出取药的那条线。”
黑衣人正琢磨这话背后的圣意,便又听鸩王道,“练成盲哑奴,再给安世钧(三皇子)送回去。”
“是!”
距吴叔被关进刑部大牢,已过去六七日,在尚膳局打听了一下,都说起码得等皇上回来,才会有定论。吴叔一把年纪了,在大牢里,即便不被严刑逼供,那处的条件就不是人呆的,无需想也可知,必定很是难熬。
偏偏皇上一直不在,关食医除了给三皇子那个情香,其余时候俱安分得很,基本没有离开过太医院,真宿就是想把这条线交出去,换取吴叔回来,也无法办到。
来到这方小世界,真宿遭遇的恶意就数不胜数,而善意则少之又少。
吴叔眼神真挚,那将自己当小辈关心的模样,做不得假,更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修真者的修行道上,总是讲究一个因果。
真宿扫了眼吴叔那空着的位置,决定去尚仪局一趟。
真宿挂上了传膳的腰牌,进尚仪局并无遭到阻拦,门官还十分热情,让他心下唏嘘。
适逢今日当值的主事中就有单主事在,遂上前作揖道:“见过单大人,进尚膳局后小的一直没有前来……”
单主事见到真宿前来,煞是意外,朝巢主事坐着打瞌睡的几案瞅了眼,抬手作制止状,打断道:“是有何事?”
真宿能感觉到对方态度远没有先前热络了,顿了顿,还是问道:“小的想问,如何才能够去刑部大牢里探视?”
单主事将狭长的眼眸一眯,“牢里的是你的什么人?”
“是尚膳局的吴御厨,进尚膳局之后,吴叔很照顾我。”真宿认真道。
单主事的语气顿时冷硬了几分,说道:“吴御厨事关重案,还在审理,谁也不能探视。”
接着催促道,“可还有旁的事情?”
“人不能进,那可以送些被子或是吃食进去吗?”真宿见对方已打算快速结束该话题,忙追问道。
可惜再问什么,单主事都只是摇头,真宿无法,只能打道回府。
只不过在离开正堂之后,真宿放出了五感,“看”到了单主事一脸谄媚地与旁侧的巢主事,攀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