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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1 / 2)

说是心病也好、相思病也罢,苦头他是实打实地吃下了,又是发烧又是吐血,活活叫扒了一层皮。喝了十几服药,病好了,人也没清醒,仍然是往小凤卿这处扑,愈发鞍前马后伺候,不求回报。这一番折腾,也说不清是苦肉计还是见真情了,总归是还能赖着人,并且终于得了些许好脸色。

顾大知足,在人翻脸前还是放了手,去取回衣服,伺候着人一层一层地穿上这西式套装,手也规规矩矩的,不叫这人再劈里啪啦骂了。

“你这是又编派什么!”廿三旦把报纸往桌子上一摔。

“何老板,这一大早的又来骂我!”二奎委委屈屈。

她剪了时下流行的学生头,配着一副冷倔脸孔,倒是很像街头引领游行的进步青年。但对着廿三旦,她仍是一副小女孩神色。

“自己看!”廿三旦对她道。

“您老说什么瞎写!”她拿过报纸嘟着嘴,“北平梨园儿三足鼎立,这有什么毛病?”看着看着又笑起来,“一鸟一花一珠。”

旁边配图居然是一只鸟一朵花和一只小猪。

“这说的是凤老板、桃脸儿玉芙和刚一炮而红的玉珠。”二奎前仰后合。

国丧已然过去,也不必半服,伶人们已纷纷开锣,梨园儿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廿三旦却不肯再唱了,他狠下心,只留下门房老赵和二奎,遣散了丫头们,就这么吃着老本儿过起了日子。

“那你为何把玉珠写成猪!”廿三旦指着报纸问。

“这是画师画的,我可不知道,大概是要吸引眼球罢。不过,我这写法本意是抬高玉珠,把还没什么名号的玉珠揆去和另外两位齐名,所以,这玉珠也要大火了!”

廿三旦摇摇头,“你瞎写写就算了,不要到街面上再去混了!”留下这一句,不和她计较又出去了。

二奎眼睛跟着他的背影,看人出去,又隔着窗户去瞧。看这人在院子的躺椅上又晒起了太阳,这才放心下来。

这几年,她的心始终悬着,很怕这人一不留神就想不开。

过了不大一会儿,喜子前来何宅拜访。

顾焕章还了她的自由身,她便进了坤伶班子,现在也唱上了戏,自己改了名字叫做喜奎。

“何老板!”喜子和人打着招呼。

“帮我看看,那丫头还盯着我?”廿三旦冲他使着眼色。

“没,没有。”

“得,你们进去玩吧!”廿三旦朝她挥了挥手。

“二奎,她,她是怕您……”喜子对着这一张俊脸,难得嗫喏。

“怕我什么?”廿三旦坐直了身体。

“我,我也不知道。”喜子吐了吐舌头。

廿三旦笑笑,“你劝劝她,不用记挂着我。我呀,苦日子受惯了,什么都挨得过来了。”

喜子点点头,“学戏苦,熬得了这苦,其他便不算什么了。”

“学戏苦?”廿三旦往躺椅上靠了靠,桃花眼望着天,“学戏那会儿也就挨挨打,想来是最不苦的日子了。”

“都以为角儿光鲜亮丽,没成想这样辛苦,我自己唱了戏,就更佩服您了。”喜子现在在补着童子功,女子到底比男子柔韧些,但仍然吃了不少苦头。

“你也是有心气儿,小丫头,快屋去吧。”廿三旦似是嫌日头晃,微阖了眼皮。

“我什么也还没经历过呢,更没唱出点儿名堂,自是劝不了您,不过您自个儿想开点儿。”

喜子冲他说罢,又鞠了个躬。现在礼乐混乱,也不知道该是个什么礼,然后就小跑着去了二奎房间。

“俩人说什么呢。”二奎拉她。

“你不是担心何老板,我也劝劝。”

“他说什么?”二奎很是警惕。

“什么也没说,我看你是瞎操心。”喜子点她额头。

二奎吐了吐舌。

三年前,陆三兴师动众地给廿三旦说了一门亲事,这人却回绝了。因着什么,她不知道,只是暗自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