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上的名伶大王评选,夺魁的赫然是———结香!
迷迷糊糊间,顾焕章觉得怀里拱进了一具凉凉的身体。
“爷!”柏青开口叫着,“你还不起呀。”
顾焕章顺势一揽人,突然觉得不对,赶快放开,翻了个身,继续装睡。
这人却不依不饶,扒在他耳边,“爷…”
他没应,又起了又缓又长的呼吸声,这人便偃旗息鼓,从背后搂着他的腰。
片刻后,顾焕章也自觉偃旗息鼓,便又假装翻了个身,把人捞在怀里。
“爷,你那里…下去了?”这人不知哪儿来的心领神会,黑眼珠子在黑暗里觑亮。
“……”顾焕章喉结滚了一下,继续又长又粗地呼吸。
“装睡。”柏青小声笑了一下,也乖乖让他搂着,不和他计较。
过了许久,柏青忍不住了似的,突然开口问,“爷,你什么时候娶亲呀?”
顾焕章正睡着回笼觉,被这一问搞得发懵。
“你不要守着那块空牌位,你赶紧请人给你说个媒去。”柏青又道。
“瞎说什么。”顾焕章下巴顶着他的头顶,嗡嗡开口。
抱得久了,蒸起来热气儿,像是皮肉相贴的。柏青便伸出手,只拿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这人坚硬胸膛。
顾焕章觉得痒,嗡嗡地笑了。
柏青贴着他,也跟着傻笑。
“你想什么呢?”顾焕章放开了点人,睁开眼睛,“我怎么会娶妻纳妾呢!”
“你得娶……”
话还没说完,门口听差急急唤,“爷,大爷闯进来了,拦不住,您快起身吧!”
柏青听见这声儿赶紧从床上跳起来,急急去找拖鞋。
“慌什么。”顾焕章一把捞过人。
“大爷定是来找我出恶气!”柏青走到案几,拿起报纸晃了晃,“唱票出来了。我夺魁了!”他递给他,“我来就是想告诉你,可你一直在装睡。”
“……”
顾焕章赶紧放开他,接过报纸。
亮堂堂的小脸儿又凑过来,“我第一,凤老板第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师哥的名字。你认识报社的人吗?要去帮师哥问问的。”
顾焕章扫一眼报纸,眸色一沉,冲人道,”你呆在这儿,我去应付大哥。”
柏青点点头,捏紧了报纸,怎得这人没有一副高兴的样子。
自己心头的两件顶重要的事儿,如今成了一件,那便只剩一件了。
“怎么回事!”顾大朝着顾二一甩报纸。
“大哥,您也知道,我并不懂戏,结香那面,全靠寒云兄打点!”
“方二?”顾大气结。
顾二点点头,“这开锣打擂台输赢是常有的事儿,大哥也不必太过焦心。”
“你懂什么呀,凤卿自打挑了班子,就没输过!你呀你!”
说罢又急急走了,只让顾焕章晚上在春和楼给他留个包厢。
“爷,我今儿得告个假。”金宝躬身进来,“我去铺子打点一圈儿,之后……有点私事。”
顾焕章点点头,爽快同意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
玉芙傻傻盯着报纸,“怎么连我的名儿都没有呢?”
“我遣人去报社问问。”
玉芙点点头,盯着报淌泪,“以后可真是抬不起头了。”
过了晌午,周家小厮便来报,报社也没能给个说法。
周沉璧便顺势道,“小东西,以后你该怎么唱就怎么唱便是,这擂台比的是头筹,你和凤老板都败了,那擂台便也不作数了。”
“败了?谁说我败了。”
“好好,没败!这报纸上的东西也没人当真,咱俩过自己的安生日子比什么都强。”
玉芙心里堵,只道,“晚上我要去春和楼瞧皮猴儿的戏,你提前定好戏厢。”
周沉璧点点头,且公务去了。
“哎,”玉芙起了心疼,“昨儿忙一宿,今儿又这么早去。”
周沉璧简单应了几句,便又走了。
周府的景儿好,满园里染了秋露,黑狗崽子刚吃完食,这就在红红黄黄的落叶堆里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