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那种梦了!”
顾焕章臂膀紧了紧,哑着嗓子,“哪种梦?”
柏青却傻傻的,真当他不知道,“就和现在一样!你顶着我,我俩……”
这下换成顾焕章慌乱,他赶紧捂着人的嘴,身子虚虚离开点,低下头去哄人。
“现在我没顶你……不过,你懂了好,我们回家再说…”说着又亲亲人的头顶。
柏青却泪眼朦胧,直拉着人的手往自己身上带,“你瞎说,我……我也顶起…”
这人,真要命!
顾焕章一边捉着人手,一边捂着人嘴,手忙脚乱,“回家说,让人听见了!”
“吵得很,听不到……”柏青委委屈屈,指了指,又说,“你说我这是不是……”
“是是!”顾焕章赶紧放开他,戴上自己的帽子,“回家我告诉你,我在帘子外头等你!”
柏青抹了两把泪,点点头。
这人和自己一样,那便也没什么好怕了。
月婵舞台。
周沉璧一个迈步坐进自己的马车。
家厮递来一份报纸,周沉璧接过来,扫了一眼,竟然是数月前的“贡缎报”!
“不是说都烧了么?”
“定是阿顺没烧干净,您忘了,当时护院就有一份。这是昨儿有人扔咱院儿里的。”
周沉璧点点头,他把报纸摁在家厮身上,往马车后一靠,自顾自地闭目,这就又想一遍早上安玉贵的话。
“明儿就初十了吧!”他突然睁开眼。
家厮不明所以,只点点头。
周沉璧了然。
若是早几月,这份报纸能让自己劳劳神,费些力气。现在,自己可全然不怕了。
明天是老佛爷的生辰“万寿节”了。
可今儿一早,总管大太监安玉贵却还得空能出趟宫,又留些若有似无、引人遐思的话…这说明,这卧在病榻上的人,怕是……
周沉璧已然了解,这安玉贵根本就是惊惊咋咋,找着名堂来打秋风的,自己这长春宫的礼,倒是正送在了点子上!
“甭管这个了!”周沉璧沉声,“这宫里头都要变天了,谁还管这贡缎!”
“宫里?”小厮不解,“公子,这和宫里头可没关系。报纸里还夹着一封信,说要您给什么劳什子报社一个说法呢!”
“什么说法?”
“这人把阿顺烧杀报社的账算您头上了!说是几条人命债让您来背……”
周沉璧冷笑,报社?
在他眼里,有些人的命才算是命,有些人的命,那可是全然不入他眼的一件事儿啊!
“就这点事儿,还扰我看戏,就算在我周某人头上好了!让人尽管去九门提督闹!”
周沉璧说着就要下车。
“公子……”
“还有什么?”周沉璧不耐烦得紧。又怪起这小厮不伶俐,他突然想到会办事的阿顺。可这奴才已经…
周沉璧想,真是因果报应,让他摊上这么一件给阿顺善后的事。
“这人说,现在报业团结,若是您不肯出面,《顺天时报》的名伶评比……就不唱柳老板的票了!”
“他说了便算?”周沉璧愈发怪他,“印厂的人都……”
“今儿跑了几趟了,见是咱的人都躲着不见,去《顺天》打问,那几人也都是遮遮掩掩,按说咱昨儿也是刚送去了礼,所以……所以这才找您来定夺呢。”
周沉璧起了汗,都说小鬼难缠,这什么蝇蛇鼠蚁都出来作乱!
自己倒不必真承认了这烧杀的孽,本就是无妄指责。但时间不等人,明儿就要唱票了,现在去哪儿找出来这人,堵嘴灭口呢?
他起了急,这就得赶紧想一个两全的办法才行。
始作俑者二奎就站在离周家马车不到几米的地方,这事由她一手操办,但谁又能怀疑到他这个黄毛小丫头呢?
她心道,这人杀了那么些个人,又糟蹋了何老板,还把人家好好的男人纳了妾,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就桩桩件件倒反天罡!
不过,这人也是个大情种。她想,周沉璧为了玉芙竟不顾这伦理纲常,定是一个顶痴的情种,那就好好栽到这个“情”字里去吧!
二奎竟已经欢喜起来,她想着新仇旧恨就要得报,简直忍不住要弹冠相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