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多少苦,自己终是成角儿了,固定的老斗也早就有几个。
哼!自己才无暇再去维系这顾二!
“你怎么还在这儿?”廿三旦正给自己解着愁结,一掀眼皮,柏青还呆立在那儿。
“赶紧伺候人去吧,仔细着点儿。”廿三旦心思不在他身上,便不耐烦地打发他。
柏青站着没动,半晌挤出了句,“伺候…怎么伺候?”说完就又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等着答。
“呵…”看他那雏样儿,廿三旦也被他逗笑了,可碍着妆,只得摁着鬓角轻哼了一声,“伺候人,刘启发没教你么。”
“没有。”柏青答得含糊。
“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廿三旦朱唇轻启,咬着曲儿拿唱词逗他。
“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一阵轻哼下,柏青仿佛开了窍…
这原是这样唱的?
“猴崽子,你看了这么多次惊梦,词儿怎都忘了。”廿三旦继续臊他。
“这…这是巾生的词儿,师傅没…没教。”柏青红着一张脸。
“我教你!”廿三旦将胭脂收进乌木匣,叮咚声里混进句声响,“明儿晚上,你来我家,我来教你!”
第8章
金宝去账房支取了五十块现洋,递给刘启发。
“这结香可是‘三好三会’!”这人又拉着金宝一番挤眉弄眼,不知道自己很烦人似的,掰着粗大手指叨叨。
“相貌好、嗓子好、身材好,这是祖师爷赏饭吃,”另一只手再掰一次,“这会唱、会做表情、会做动作,这可是我这个师傅,一板子一板子给打出来的!你们可不能给我糟蹋狠了!”
金宝实避着脑袋,应付了几句就回了席间。
顾焕章也已应酬完,此间正侍奉着顾佑棠饮着一盏醒酒的汤水。
“老爷,二少爷!”金宝躬着身子叫人。
“回来了。”顾焕章应着,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金宝立刻捕捉到这表情,便又往下躬了躬腰,暗自谨慎起来。
“金宝,今儿啊,算我给你但保了,你这孩子是个干事的,好好伺候主子,历练个几年,以后这顾二公馆,你来管家!”顾佑棠捧着盏子,吸溜吸溜,醉意不减。
“谢……谢老爷!奴才定尽心伺候。”金宝听闻这话,便忙不迭地伏地磕头。
二爷才回京个把月,几处买卖已经把持得牢靠,场面上的人物也尽数活络周全。过几年,想必定是京师的一号人物。
若自己可以为这样有能力的主子管家,那可真是份顶好的差事!
金宝不禁暗喜,自己果然会揣测又敢办事。若是一会儿把结香的事情告诉主子,那一定是好上加好!
“父亲,那仲昀先告退了,您也早些休息。”说着,顾焕章便起身,给顾佑棠拿来大氅披好,这才离了席。
“爷,今儿老爷这是……”
金宝接连遇喜,件件事情都顺利得很,刚才自家爷肯给自己眼风,想必是和老爷是一个意思,便按捺不住性子,试探着一问。
“父亲给我透了你的底。”
顾焕章说着这么一句,然后不动声色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一掀袍子上了汽车。
他的确有意提拔金宝,这几个月,金宝也伺候得卖力。
可这鞍前马后、事无巨细并非他所看中。
真正让他高看一眼的是前些日子的牌局。
那日顾焕章做东,几圈牌过后,大家叮叮当当便要兑筹码,金宝便拿出钱箱,利落地给几家一一兑付。
几万的银钱带着零头,他竟不用怎么细算,随手三把两把一捞,就分配停当。各人再自行一数,竟是零零整整,丝毫不差!
顾焕章平日不让金宝参与营生,竟不知他还有这等才干。
自己正缺个知根知底的人分担生意琐事,今日便趁着局面,细细向父亲盘问这金宝是何来路,若是人品德行过关,就要重用。
顾佑棠便给他透了底。
金宝原本是京城数一数二钱庄子的学徒,脑子机灵人品好,小小年纪就获得东家的信任,派出去收账。
顾家生意和钱庄子时常往来,金宝经手的款项从来不曾出过纰漏,样貌又生得体面英俊,顾佑棠很是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