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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2)

如今和几位维新人士走得很近,对生意和时局已然有了自己的一套看法。

俩人绕过假山,来到府中一处僻静园子。

“二哥,怎么这样谨慎?”

“人太杂,耳朵多。”

“二哥,形势一日一变,这君主立宪的主张……我们就算乘风使舵,也是看不明白。”

顾焕章知道这是七弟在自谦和讨教。

顾七自己的营生现在风生水起,这内河航道的买卖、关税的兑换,通商的港口牵扯众多,他都经营得游刃有余。最近,又有人看见顾七的人在各地西学局里上下奔走。

“你想看明白什么?”

顾二叼起刚才的烟,顾七便凑过来递火。

“刚才席间几个买办,一直在打听我们在汉口的码头。”

“他们眼红我们的内河航运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顾二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最近确实风声紧,朝廷要收回路权,洋人都在找退路。”

他从西装口袋掏出张电报纸,递给顾焕章,“二哥,这是维格叔从汉阳发来的。”

顾二快速浏览,眉头渐渐皱起,“又亏了三万块?”

“可不是?这铁厂简直是个无底洞。”

“无妨。”顾二却又摆摆手,“前儿我把察哈尔的生意算是沽出去了,趁机要了李轸几节车皮。他割了肉,只以为我们是扒皮狠了点儿,一时也看不清我意在脱手。那几节车皮,倒是不出几月也能补上这笔亏空。”

“二哥高明。”

顾二叼着烟,收起电报,又换了只手夹烟,“铁厂亏空再大,也得撑着。”

“是了。卢汉铁路一通,二哥又是一家独大。”顾七这就又明朗了些许。

“幼承,”顾二唤他的字,“切莫着急,也不能陷得太深。最近周沉璧的势头有些不对劲。”

“是啊,他风头太盛了,去年又在奉天买了七八处宅子。”

“风头盛才对。他那么招摇的人,最近竟不敢硬碰硬了,前儿捧个戏子都收敛着。”

“二哥,你是说,他肯定是得了大好处,怕漏财出来!”

“正是,之前和陆三咬得你死我活,一晚上牌局输赢都要上万。如今,千把块的气都不和我斗了。打听来才知道,他那几处宅子,都是通过俄国人的手。”

“关外要变天了?”

“变不变天尚不可知,奉天暂且观望。”

顾七觉得二哥这步十分高明,头脑也渐渐活络起来。

眼下已有了方向,那最要紧的就是多筹银钱,便道,“我们这就回去吧,这一路又闹了些亏空,我还得回去堵着父亲。”

“要多少?”顾二且走且直言。

“二哥。”顾七一停,嘻嘻哈哈的,“你还没有成家,留着填房媳妇吧。”

这一聊已然收获颇丰,顾七便不想再对二哥打秋风、占便宜了,只朝他挤挤眼睛岔开了话题。

回到席间,金宝正找他,见他现身,便虚头虚脑地凑过来。

“二爷……那只……那只小雀儿。”

金宝满眼跑眉毛,忽喜忽忧,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看主子没什么反应,又暗暗指了指席间。

顾焕章顺着他眼色看。

陈廷均红着一张脸,正急哧白咧地拉扯着怀里的人,支着嘴凑着脸,硬是要把酒往人嘴里灌。

怀里的小人儿一身好衣服,茜色杭绸衫子,金线绣的芙蓉从肩头开到腰际,可衣服单薄得紧,又大得厉害,在身上空落落挂着。

一截白花花的脖子拧着劲儿,酒液顺着尖俏的下巴流进衣领,显得可怜兮兮。

顾焕章一眼认出,这孩子是那天广和楼的小伶!

那孩子今天倒是干净整洁,可这一身翠袖红巾地去侍酒,真是扎眼得很。但他又一转念,这局面上,玩乐最是要紧,况且军机处最近有些风声,便决定不去掺乎陈廷均讨乐子,神色坦然地朝席间走去。

柏青也认出了他。

一看见人,便红着眼叫了一声,“爷!”待他走近,小人儿又眼巴巴地一声,“爷”。

陈廷均听着这两声儿呜呜咽咽,也清醒了,也明白了,这二位认识!

怀里这玩意儿是顾二的!

他可没有什么心思要和顾家抢人,戏子还不是遍地都是。他一把推起人,拢了拢衣袍,慢慢悠悠开口道,“顾家的酒好,陈某人贪饮,醉了,醉了。”

陈家长随侍听闻这话,不露痕迹地搀起自家主子,对顾焕章一个作揖,“顾二爷,我带陈大人醒醒酒去。”说着便半搀半抱,给这位眼睛半闭半睁的陈大人换一桌继续玩乐去了。

柏青被搡在一旁,偷瞟着顾焕章。

花厅里的暗淡灯火晃过去,这人脸孔轮廓冷峻,身型比旁人高大不少,似自带一种威严。

可他不怕。

这人…算又搭救了自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