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净切段的兔肉块倒进去,铲子飞快翻动,白?嫩的肉块便?染上?了焦黄。
兔肉虽用葱姜蒜腌制过,可却掩不住腥气,得烹入黄酒才成。
家里黄酒还是过年那会?儿打回来的,因着少食荤,用得不多,几月过去都还没见底。
眼?下炖兔肉,裴椿才又开了封,沿着铁锅壁缓缓倒了些许,一霎间肉香混着酒香弥散开来。
她忙舀入半瓢清水掩盖炖上?,待到汁水收尽,兔肉边缘煎出?焦色,这肉便?不腥膻了。
灶膛里柴火噼啪跳响,锅里的肉香越来越浓。
裴椿朝院里喊起?一嗓子:“收拾收拾!饭快好了!”
“知道了!”
几道中气十足的应声,裴榕抬臂抹了把汗,屋顶也快补好了。
趁着黄泥在手,俩人将柴屋和其余几间卧房的边角处都补过一遍。
干到汗流浃背时,衣裳湿透,秦既白?也敞了怀。
汉子光膀子并不算啥新鲜事?儿,裴松在卧房给?他上?药时,早已司空见惯。
可眼?下夕阳倾落,热汗顺着腰腹的肌肉缓慢下淌,竟让他有些不敢深瞧。
“我去打水你俩好洗洗。”将余下的黄泥拌好举上?房,裴松踩着梯子开了口。
裴榕头都没抬:“好。”
刮板刮过泥面,一阵沙沙碎响,秦既白?没说?话,只笑着朝裴松点了点头。
好俊一张脸,裴松瞧得心口子直跳,慌忙偏开头,爬下了梯子。
他进灶房时,裴椿正用铲子将煸干的肉块儿扒拉到锅边,方才切段的青椒块儿下进锅子,滋滋声里,香味直往人肺腑里钻。
裴松边打水边道:“也太香了。”
“香吧。”临到出?锅,裴椿撒了把盐,将香菜碎、蒜末一并翻拌进去,“阿哥快来尝尝。”
裴松放下盆子,走到近前,他垂眸看了眼?锅:“没放辣子?”
“青椒也香。”说?着裴椿夹起?一块肉,这兔肉炒得嫩生生,筷子一戳就?能穿透,她送到裴松嘴边,“快尝口。”
这若是平时,裴松定抠搜着不肯吃,可见这一锅兔肉,便?也大方地张开了口,他轻抿一口:“放了黄酒了,好吃。”
裴椿笑着点了点头,另一锅里的贴饼子也快好了:“快些洗洗咱吃饭了。”
“好嘞。”
长野墨色,晕出?群山起?伏的轮廓,万籁俱寂,只零星有几声寥落的鸟啼。
堂屋里难得点了油灯,也被裴松抠门地掐去根芯,火苗又小又矮,慢悠悠地燃着。
今儿个?桌上?菜色颇丰,青椒兔肉、素炒青菜、玉米饼子,就?连兔骨架也炖了锅汤。
难得这般敞开了吃肉,裴椿将那坛子黄酒也拎上?了桌。
裴家人一脉相?承,皆不能喝,裴松更?是如此,守岁那夜下大雪,他雄心壮志豪饮下半碗,谁料爆竹都没来得及放,扭头就?倒下了。
可这桌好菜必得好酒相?配才对味,他少少倒了个?碗底,又看去秦既白?:“来点儿?”
打猎跑山的汉子最?常喝酒暖身,天寒地冻时酒能保命。
秦既白?猎户堆里长大,三碗不醉,他将碗推过去:“好。”
第30章百年好合
倒好酒,黄酒坛子?也见?了底。
豆大的火光映得屋中明明暗暗,将一家人的影子?拉得忽短忽长。
按说今儿个发生这般多事,理应说些什么,可谁也没有?开口,只抬手碰碗,叮咚轻响里?,将满腹的喜乐哀愁一饮而尽。
夜色渐深,远天挂一轮圆月,在薄云间时隐时现。
裴松一杯倒的酒量,喝个碗底也迷迷糊糊,强撑着洗漱干净就趴在了床上。
秦既白进屋时,就见?他?侧身斜躺,衣裳也没来得及脱,半拉的帘子?映着月色,一片清辉。
他?驻足久久未动,片晌后,才缓步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