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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1 / 2)

眼下却是两个小的站在前面,护着裴松了。

裴榕冷眼看去人堆出声的地方:“是哪家的婆婆婶子这般好心眼?那你就好人做到底,将我家的地也填补上。”

“你家的地关我啥事,作甚叫我赔?!”

“不关你事你又何苦多这句嘴,上下嘴皮子碰一碰就能了事儿的话,我便拎上锄头将你家的地也刨个干净去。”

话音一落,再没人吭声。

裴榕看向方锦,沉声道:“你做不得主,我便去找你相公,这事不是你儿一人做的,我便连找三家,我今儿个横竖就立在这,我要个说法。”

方锦哑口无言,喉咙口子又干又堵,他横着眼哑声挣扎:“那去秦家啊,你两家沾亲带故,我倒要瞧瞧你咋讨说法!”

根源在秦家,是跨不过去的一道沟子。

裴松拾起步子,却被裴榕拉住了手臂,他轻声说:“阿哥你别过去了。”

裴松绷着脸:“那地界豺狼虎豹,哥不可能让你一人去!”

“我都这般大了,能扛事儿。”裴榕一错也不错地看向他,温声道,“你同秦既白是亲近人,别生了嫌隙,我毕竟隔着一层。”

裴椿也跟着点头:“阿哥你别去了,我同二哥去,还有林桃林杏,受不得委屈。”

裴家院子,篱笆墙敞开着。

秦既白背着筐子回来,他手里拎了只野兔子,本想拿给人看,可自后院绕了个来回,也没瞧见半个人,踌躇间似听见院外有人叫他。

隔壁的秋婶子探着头往里瞧,一脸诧异:“白小子,你咋回来了?”

秦既白踱步出来,就听婶子急声道:“地里闹起来了,领头的田家小子踩了你家好几垄麦苗,那麦子都灌浆了,可惜了了。”

秦既白心口一凛,他松哥最在意的便是家里这一亩三分地,忙问道:“为啥踩麦子?”

秋婶子拍了把腿:“说是给你秦家打抱不平!”

“什么?”

秋婶子将听来的话细细说了一遍,秦既白眉心越皱越紧,手不自觉攥紧成拳头。

他道了声谢,扭头往院子里返,秋婶子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拎了只瘦野兔。

这兔子灰白的皮毛不多油亮,后脊骨一溜血痕,该是被什么利器刺穿了。

夏时天热,草又青黄不接,兔子多偏瘦,得待到入了秋,气候凉爽下来,才好长肥膘。

可饶是如此,一只野兔也是稀罕物,先不说皮毛好卖钱,那兔肉也很是滋味。

秋婶子驻足良久,才想起这年轻汉子是猎户,与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不同,是能吃上荤的。

她不禁叹了句:“裴家也算苦尽甘来了。”

秦既白心里揣着事,兔子都没心思收拾,只管和筐子草药一道堆放在灶房里。

他急匆匆进了屋,将个纸片子塞进衣裳便急奔出去。

日头高悬,泼下白炽的焰。

泥土裂开龟甲纹,每道缝隙都蒸腾起呛人的燥气,仿佛大地正被天火煎烤。

裴家地里,人群已然散去,只留下裴松一人。

日头晒得人脸色发红,热汗顺着颊面往下淌,可他擦也没擦,只呆蹲在垄子上,定定瞧着这长过两拃,已出穗的麦子。

他是真的心疼。

指头轻轻捻了一把,不过一两个时辰,青绿麦苗就脱水发蔫,野风吹来时,再不像狗尾巴似的对着他摇晃。

就是有天大的仇怨,做啥要拿庄稼撒气。

他闹不明白,真的闹不明白。

秦既白赶过来时,便看见这么个场面,他想他一辈子也忘不去。

裴松背对向他,佝偻起背缩作一团,平顺里那般敞亮喜乐的男人如同丧家之犬,厚实的膀子一抖又一抖。

他以为自己看恍了眼,整颗心都吊了起来。

可待他瞧见裴松短袖衫下,被晒得黢黑的手臂往上一抬,似是揩了把脸,他只觉得胸口那团腾起的火,呼啦一气如烧林般,将他所有理智通通燃了个干净。

秦既白咬紧了牙,瘦削的脸颊绷出青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