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须臾,她对上简无良如审判嫌疑人一样的狡冷眼神,回:“这是将作少匠刘大人的左手吗?少卿大人。”
门口,谢容扒着柱子看,漂亮的眉眼有些惊讶,“这位,额,言公子,你知道这尸体是刘大人的?”
简无良说了吗?还是这人深不可测,竟能预察到大理寺的动静。
说实话,谢家都不知大理寺怎么突然运了尸体来白马寺,这可不寻常。
别说谢家不知道,似乎公主怀渲跟世子蒋晦都不知道。
这就很隐秘了,要说没有帝王指令,谁信?
那如此重大悬疑之事,这言公子竟能知晓?
公主怀渲本看热闹,人伏腰搭着窗柩瞧,眼下更敛了神色,隔窗来回看对面屋内的言简两人。
她虽尊贵,但对驿站的事不太了解,对红炎鬼火连环案也只知一些传言,所以眼下最惊讶简无良行径的是她,最震惊这位来历不明的“言公子”的人,也是她。
公子?女郎?她分不清,但还是正了神情,以为背后牵扯了什么机密,这姓言的搞不好是重大案情人物。
也只有蒋晦他们这些人见怪不怪,只安静看着。
言似卿看了谢容一眼,没搭腔,但简无良说:“从尸体的情况观察认定是红炎鬼火连环案的死者之一,以腐烂时间确定死者身份,一个月的死期,不是刘大人,就是陈将军,但言公子为何认定是刘大人,而非陈将军呢?”
言似卿:“大概是再次以少卿大人的处境来择选,能让您带到草民面前的,不至于引死者家人愤怒控诉,引御史弹劾的也只有无亲人且贫民出身的刘少匠了。”
这番话也是对应上了刚刚简无良的那句:只有这位言公子,他惹得起。
嘲讽,攻讦?还是轻描淡写的验证对方?
简无良波澜不惊,“多谢言公子对本官的肯定,你这就笃定了?万一不是呢?不如你我来赌一把。”
言似卿:“赌注是什么?”
简无良:“若你输了,供本官差使,有问必答,有事必躬。”
混蛋!这不就是让言少夫人全方面介入案情,甚至关联宴王的弹劾案,让她说什么就说什么,做什么就做什么?
宴王府的人有些着急,蒋晦却按耐不动,直到听到言似卿对简无良的回答。
言似卿:“会说人话的牛马?”
噗......
怀渲笑出声来。
蒋晦闷了下,摸摸鼻子,他笑不出来,最早,他去雁城那会对她的打算也是“要么死,要么当听话的牛马。”
无非是拿她当可控的棋子。
显然这位大理寺少卿也有这样的打算——他本就不是替天行道的青天大老爷。
但他肯定不认为言似卿能帮他破这个厉害且关联甚广的红炎鬼火连环案。
可能围魏救赵。
他想利用言似卿在宴王府的案子上破口,让帝王满意或者跟朝廷有所交代,以此削减在红炎鬼火连环案上的办事不力。
官场中人,谁不为自己的性命前途做手段?
蒋晦舌根顶了下后槽牙,手指再次摸了下剑柄,再次看了下言似卿,发现后者手边桌子上有叠好的毛巾。
他顿了下,再次按捺。
简无良的死人脸顿了下,“也没这么不人道。”
“那言公子不愿意吗?”
言似卿:“如果我赌赢了呢?”
简无良:“本官不再叨扰。”
言似卿:“可以,那赌这尸体身份?”
简无良:“自然,是刘大人还是陈将军,言公子已然确定前者的话,那....”
言似卿:“谁也不是。”
简无良言语卡住,盯着他。
“谁也不是,那你认为是谁?严侍郎,还是赵爵爷?”
门口因为赌注而好奇观望饶有兴致的谢容跟怀渲再次惊讶。
言似卿:“这尸体不是红炎鬼火连环案的任何一个死者。”
“官员或者爵爷,在案情中皆为密室焚燃,以当时场景,应当都穿衣,以他们的身份,衣物多为绫罗绸缎,蚕丝所属,它们与人体一起焚烧时容融入人的皮脂,形成黑褐胶连痕迹,但这断臂的皮层很干净,可能这位死者当时不仅没有穿这等好衣服,甚至连衣服都没穿。”
“指甲盖下面倒是有些奇怪的痕迹,应该是沾染的胭脂在焚烧中融化成油脂,萃入了指甲,形成了斑驳颜色。”
“可死者是男子。”
“是在勾栏之地、寻欢作乐死时被烧死的嫖客吗?”
“每根指甲都有这样斑驳颜色,就不只是跟女子嬉闹亵玩,应是特地上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