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族人有皇族人的内斗,怀渲跟他再不和,涉及最近长安最近种种,也是要商量两句的——遇上了,怀渲的安危就跟宴王府有关了,前者也乐得给对方找麻烦。
他们进去,言似卿也在里面,倒显得谢容好好一个在别地呼风唤雨华光万丈的谢家明月一个人在外孤零零的。
可这才是事实。
谁能在皇族面前傲光华彩?
老僧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只安排了避风雨之地,也问谢容要去哪。
谢容是最早到的,但说衣服脏了,要来换衣,世家之人多好体面,这般行事也正常,换衣了就是要走的。
谢容年纪轻,公子哥儿的范儿,怵了蒋晦,也不敢招惹公主怀渲,倒也没有硬扰言似卿的意思,但眼神流转,忽说:“只是来换个衣服而已,本是要走的,没想到风雨加剧,反而一时不好直接去内院了,左右东西两面都有贵人待着了,南北两房总是无人的,老师父可容我再打扰一二?”
老僧无异议,“自然,
南北都可,公子随意择....”
有人来了。
两批人。
前后挨着,还都不是寻常人。
言似卿已经在里面了,看不到外面的动静,她坐了下来,拿着小云递过来的干净毛巾擦拭湿润的发尾,垂眸静思,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可惜没有合适的理由突兀离开,除非雨停。
但耳边也是听到外面大门口三三两两私语的,隐约还有老僧的迟疑,那谢容也说了什么,似不愿意.....
言似卿听着就觉得是显贵人物,在南北厢房分配上有了异议,不过外面风声很大,暴雨更甚,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压下了大门口的动静,也压下了一些杂乱的脚步声。
突然。
砰!
门被推开。
惊了言似卿一跳,侧颈擦发的动作顿在那,敛了眼神,压了惊,但从大门涌进而再入西厢的超市冷风夹带着些许竹叶还是让她眼帘睫毛微微颤抖。
也一眼对上了门口堵着的深绯官袍男子,容貌端正,形销骨立般的高挑,眉目幽沉,带着一股常年与死人活人恩怨之事纠缠的阴冷怨气,看人都带着一股气味。
言似卿一眼瞧见对方腰上佩戴的青玉牌。
大理寺。
在他后面还有人,似乎还抬着人,再后面就是无奈的老僧跟谢容,还有....另一家官眷,还不知是哪家的,女眷居多,她们估计也没料到今日赶上暴风雨暂避此地的人这么多。
不仅多,还都不好伺候。
“临时来,太匆匆,赶上四方厢房都住了人,不是怀渲公主,就是谢九公子,要么是贵妃的亲眷,实在不是本官能打扰的,也只有叨扰这里了,还请贵客容纳一二,体谅三分。”
言似卿一向不爱跟官场人打交道,因受制于身份之别,何况对方还是大理寺少卿,她正斟酌。
后头公主怀渲那边的茶室有人出。
“原来简大人认为我宴王府在这四方院里面是最可欺的一方?”
蒋晦语气不带善恶,只凉凉锋利,跟他的身段姿态一样——手掌是抵着腰上剑柄的。
简无良转身,对蒋晦躬身行礼,“下官见过世子殿下,下官愚钝,下官不解,下官知殿下在这,但您不是跟谢九公子一起的吗?”
“而这位....言公子?”
“也是跟殿下您一起的?”
简无良棺材板一样的脸色就没变过,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是告知他们——驿站的事,他都知道。
还明晃晃揭露出来了。
言,公子。
很有趣又意味深长的称呼。
但情报既是飞鸽传书也不至于这么快,驿站当时也被蒋晦把控,不止于此,所以这简无良能知这么多?
言似卿跟蒋晦对了下眼神:押解林黯回长安的若钊等人可能跟刚好出长安的大理寺一行人对上了。
基于调查职权,肯定转交了大理寺,那简无良从中知道细节也不奇怪。
后面那谢容若有所思,看看蒋晦,又看看里面的言似卿。
“怎么回事?简大人,您这话我怎么听.....”
蒋晦是难堪的,这种难堪不是因为简无良或者谢容,而是他越过这些人,一眼看到言似卿....这人面上无波无澜,只在听到这事时,放下了毛巾,眼看着就要行礼致歉。
蒋晦先一步冷言冷语:“以前不知道就算了,现在不是都知道了?”
“知道了还问?”
“看来两位处境也没那么糟,一个逃婚,一个解不了案子必死无疑。”
“对吗?”
气氛一下子沉凝下去。
宴王王府处境再怎么样,也只有那一条路失败了才可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