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座椅上,谩骂声连带着无数茶杯、碗筷朝他砸来,他抖动的幅度越发大了起来。
“您消消气,消消气。”
冒着热气的茶再次递上去,被神色愠怒的人一掌推开,“喝什么茶,吩咐下去,连夜收拾东西,抓紧离开!能带的带,带不走的该烧烧,烧不掉就砸碎,务必毁掉一切痕迹,在天亮前离开!”
“是。”
端着茶杯的人腰弯的不能再弯,边应和着边退出去,顺手拽走侏儒人。
直到侏儒人被拽到外面的空地上,脸上的血和惊悚还未彻底褪去。
头上月亮隐入云层,身旁人影攒动,是营地里人在快速毁掉生活的痕迹。
“李哥......”侏儒人眼泪鼻涕一大把,因为来不及抹掉而挂在脸上,摇摇欲坠。
被唤作李哥的人嫌弃地松开手,一脸恨铁不成钢,“你啊你,让你出去买点东西,你倒好,整来两个祸害。”
“我真不知道,我就是看她俩长得好看,再说之前营地里不是也......”侏儒人一脸委屈。
“那能一样吗?那些女人穿的什么,她俩穿的什么,睁开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李哥咬紧后槽牙使劲点了点他的脑袋,把一包药塞到他手里,“多的不说,赶紧把她俩处理了,扔在地下室就别管了,免得耽误事。”
“是,李哥。”侏儒人攥紧手里的药包,一把抹掉眼泪鼻涕,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你在做什么?”
听到祝阮的声音,杨笛衣头也没回,继续掰着角落的石头。
“你醒了?”石头实在太重,杨笛衣一时没拽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杨笛衣拍了拍手,“这有个小缝,有老鼠能钻进来,所以我在......”
“啊——老鼠,哪来的老鼠,哪儿呢?”祝阮失声尖叫,撩起裙摆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撞上栏杆才停下。
“跑出去了,”杨笛衣瞧着她无比害怕的样子,不禁好奇,“你被绑到这也不见你害怕,怎么一只老鼠.....”
祝阮急忙道:“那怎么能一样,老鼠这种肮脏的东西......”
话还未落地,就看到杨笛衣眼神陡变,凝重的盯着自己身后,“怎,怎么了?”
祝阮愣了两下就要回头看,杨笛衣身子突然往前,同时伸出一只手就要拽她,“过来!”
“啊!”
第99章
“祝阮!”几步之外,杨笛衣被眼前的景象硬生生钉在原地,半步都不敢往前。
栏杆后的黑暗中,一双短而粗的五指如同鬼魅般出现,穿过栏杆掐在祝阮白皙的脖子上,丑陋骇人。
祝阮还未看清身后的东西,脖子上的桎梏令她后脑猝不及防撞上木头栏杆,咚的一声,猛烈的痛意伴随恐惧唰的一下在她脑中四散炸开。
“别动。”
阴沉恶狠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似乎还夹杂着浓浓的恨意,祝阮刚伸出的手登时被吓得停在半空。
“再动,我手下就拿不准力道了。”
眼看指尖钻入皮肤带起道道红痕,杨笛衣忙道:“好,我不动,她也不动,你别冲动。”
杨笛衣看不到他的头,只能凭借他的手判断那人此时并没有站直身子,但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自己,杨笛衣安抚他的同时,也不敢打草惊蛇,手只敢以极慢地速度往袖子里探。
“都怪你们,都怪你们!”那人突然激动起来,嗓音震颤,“如果抓的不是你们,我就不会被骂,也不会被打,都怪你们!”
“好好好,怪我们,”杨笛衣顺着他的话,裙摆下的脚几不可察的往前挪了一点点,“但你上面人也没说让你杀了我们吧,若是你真动手,让他们知道,恐怕你就不止被打骂了。”
“不会的,他们不会的......”
虽然他没明说,杨笛衣还是听出了他言外之意,他们不会知道。
也就是说,外面人极有可能已经知道了祝阮身份不凡,并且有了动作,怪不得这么久一直没人来,想必他们已决定放弃祝阮和她,此时正在忙着准备逃跑。
他被打骂,看来他就是那个侏儒人,杨笛衣回忆起那人大概的身形,难怪她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