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什么啊?”柳七娘看她单薄的衣裳,二话不说将她推回房内,“还早着呢,睡去吧你,病秧子来给我添乱吗?先进去睡够一上午再说。”
杨笛衣就这么迷迷糊糊被按回到床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药的缘故,她也思考不及什么,乖乖按照柳七娘的话,重新睡了回去。
一直睡到幺幺来唤她起来喝药,杨笛衣才重新醒了过来,但意识还是有些迟钝。
吃过了药,幺幺又端来一碗鸡汤要喂,杨笛衣才有了些思考的能力,看着鸡汤疑惑道:“哪儿来的鸡?”
“娘早起杀的啊。”幺幺眨着眼,“炖了一上午,可鲜了。”
杨笛衣茫然道:“......七娘不是只会杀羊吗?”
“谁说的,娘可厉害了,什么都会杀,只是羊肉能多卖些钱。”幺幺盛起一勺鸡汤吹了吹,递给杨笛衣。
“你怎么知道?”杨笛衣恢复了些力气,将碗接了过来,小口喝着。
“我当然知道,”幺幺两腿一蹬,丝滑坐上床,“只有娘,以为我天天听不到吧,那么大动静,我又不是猪,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听不到。”
杨笛衣不禁莞尔,这母女俩,真是一个赛一个......
幺幺刚想说什么,便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这大上午,谁啊?”
杨笛衣掀开被子想下去,被幺幺一把按了回去,两个小短腿噔噔蹬就跑了出去。
“路滑,慢点。”
下了一夜的雪,外面积了一层薄薄的雪霜,杨笛衣担心她摔倒,却不想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面孔。
“方大夫?”幺幺打开门,愣在原地,“你怎么......”
“幺幺好,”方雪明提着药箱站在门外,微微笑道,“你阿衣姐姐醒了吗?”
“啊,你是不是说过等阿衣姐姐醒了,让我去找你,不好意思啊,我忘了,”幺幺一拍脑袋想起来昨日他的嘱托,连忙把门打开,“您进来就是。”
“方大夫,”杨笛衣不方便下床,只能微微点头当作打招呼,“多谢昨日相救。”
“医者本分。”方雪明放下药箱,搬了个凳子坐到床边。
“感谢也是本分。”
方雪明笑了笑,开始为杨笛衣把脉,幺幺眼睛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杨笛衣始终挂着浅笑。
方雪明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皱,看得幺幺心里一跳一跳的,突然杨笛衣开口,“幺幺,厨房的鸡汤是不是凉了,你去热一下吧。”
好好的提什么鸡汤,幺幺怔愣片刻,反应过来??要谈事情,这是要将自己支开。
收到杨笛衣安抚的眼神,幺幺才犹疑地点头,“好。”
小小的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两个人,但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先开口。
过了一会儿,方雪明才开口说道:“这小丫头对你很好。”
“是我运气好。”
“运气好还能将自己折腾成这样?”方雪明收回手,声音里多了几分严肃,“你的身体说是枯木残枝一点也不为过。”
杨笛衣并不意外,笑道:“没办法,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人这一生怎么可能一直顺遂平安。”
方雪明看着她只是沉默,杨笛衣正想着要不要找个什么由头,好让他随便开几副药敷衍一下算了,不料方雪明先开口。
“我记得你。”
杨笛衣一愣,被子里的手下意识攥紧,“什么?”
方雪明轻声道:“我见过你,前任户部尚书,杨赴的女儿。”
周遭的一切忽地静了下来,外头纷扬的雪花似乎也停了下来,静到杨笛衣只能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杨笛衣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人,不自觉咽了咽口水,纵使心头无尽酸涩,也只能露出一个僵硬地笑,“您应该是认错......”
“不会。”方雪明轻轻摇头,“遇过的人,我都记得清。”
这下杨笛衣不说话了,看向他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警惕。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加害于你,”方雪明从箱子中取出纸笔,琢磨半晌提笔写下药材的名字,边写边缓缓道来,
“儿时,我曾京城住过一段时间,虽许多事已记不太清,但我印象中,曾受过杨尚书的恩惠,方某记忆深刻。
五年前京城变动,方某后来亦有所听闻,但方某深知杨大人为人正直,是个好人,亦是好官,那场变故或有蹊跷......”
“不管是什么,那都是我家中之事,和你有什么关系?”杨笛衣牢牢盯着他,声音里加上了一抹强硬。
“关系吗,或许我们是可以合作的关系?”方雪明写完最后一个字,抬起头望向床上单薄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