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有人提前设局,根本不可能那么巧。
戚求影又问:他有没有向你透露过身份?
杜小姐摇摇头:没有,他只说过自己的形态不能维持太久肉身并不在近处。
任流霞后知后觉:所以从见道会的鬼香囊一直到锦衣镇,都是有人故意设计,请君入瓮?可他这么做是为什么?
戚求影毫不犹豫道:为了杀我。
只不过对方似乎低估了戚求影的实力,更没料到段暄光会突然杀出来。
从他在沧浪宫追到那张画着他容貌的人皮,到鬼香囊里独有的素姬香,既是阴谋,更是挑衅。
我昨夜已经传讯给掌门师兄,如果真是鬼君现世,那他头一个要杀的就是你任流霞越想越觉得可怕,很快就有了决断,他将魂灯手下,一边嘱咐:明天我带杜姑娘去州府,事毕自回沧浪宫,你和段公子不必等我,万事小心。
戚求影点点头。
任流霞又想起什么,没忍住多说了一句:除了小心这个,还要小心师兄的钱
他明示暗示,生怕戚求影做出什么不能回头,让他倾家荡产的事来,后者却不为所动:早知今日,又何必去赌?
而且真要论起来,段暄光孩子四个月大,任流霞早该赔了。
任流霞却摆摆手:你不明白小赌怡情,你在无上殿不染尘埃,不动七情,怎么会懂我们这些俗人的想法?
戚求影却话锋一转:这就是你不肯接掌无上殿的原因?
任流霞一愣。
他平日里得过且过,极不靠谱,总喜欢用笑容和懒怠粉饰真实想法,如今陡然被挑开,任流霞唇边的笑意却慢慢淡了来。
求影师弟,你真不会聊天。
戚求影一贯如此,只敷衍地嗯了一声。
任流霞看他这幅一本正经,铁石心肠的模样,却不合时宜地生出一种艳羡来:你不懂得。
我不肯接掌无上殿,只是因为我没有资格。
一旦有了牵绊,就再与此道无缘,你得闲时去问问偃师,她的答案想必与我相同。
戚求影似有所悟,垂眼看着他手里艳俗的大红香囊:和它有关?
我抛不下,抛不开,就永远敲不响无上殿的钟声,任流霞没否认是不是,只道:孤寒大道,非我所欲。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戚求影也不会再继续追问,任流霞让他去问虞探微,他找个时间亲自去问就行。
语罢,任流霞带上杜小姐去做自己的事,戚求影抬头,却见天际已经微微发白,马上就要天亮了。
段暄光和阿望约定好要在观音庙见面,不知道这人有没有起床,他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等站在段暄光门边伸手要敲门时,他却突然停下了。
他突然不想敲,也不想和段暄光见面,踌躇许久,他将身形隐入角落,打算等段暄光真的睡过头了再去叫人,谁知过了一刻左右,房门就被人慢慢打开了。
段暄光准时起了床,在门口探头探脑了一会儿,没看见戚求影。
他走得很仔细,还有点别扭,不过没再大摇大摆,也没摔跤,看样子是把戚求影的话听进去了,戚求影看着他下楼,又看着他出门,沉默了好一会儿,还是提步跟了上去。
阿望早早就等在观音庙门口,他特意换了最干净的衣裳,见晨光之中行来一白衣女子,很快就高兴地跳起来。
段暄光是男扮女装森*晚*整*,当然不能说话,好在阿望体谅娘亲,又以为是什么仙法,半点不介意,他拉着段暄光的手,一张嘴却叭叭说个不停,娘亲偶尔走路不稳,他还会孝顺地扶一把。
这一整天,段暄光带着阿望去裁缝店给他买新衣裳,吃好吃的,玩好玩儿的,两个人还在小溪里摸鱼捉虾,在树阴底下睡觉,一直到我天色黑尽,段暄光终于把阿望牵回了那座破败的,土墙坍倒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