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斗将脸贴近隔板,定睛看去。“平成三十年。”
“记住,日本的硬币,显示制造年份的一面是背面。”
玲斗原本还半信半疑,结果没过多久,他真的获释了。得到通知后,他取回自己的物品,在文件上签了几次名,整件事情便解决了。玲斗向警察局大门走去,路上遇到的警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来到大门外,岩本迎上前来。“辛苦了。”
“您太厉害了!”玲斗感叹道,“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出来。您使用了魔法吗?”
“到车里我再解释,快,出发了。”岩本朝停车场大步走去。
“出发?去哪儿?”
“跟我来就知道了。”
停车场里停着一辆大型轿车,玲斗不清楚车型,估计是进口高档车。岩本只碰了一下,车门就开了。
“我可不会用什么魔法,”车发动之后,岩本开口说道,“只不过是和原告达成了庭外和解。”
“和那个嗜钱如命的社长?简直难以置信。”
“正因为他嗜钱如命才有可能。你进监狱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接受和解才有利可图。”
玲斗转向驾驶席。“难道给了钱?”
“当然。”
“多少?”
“你想知道吗?”
“想……”
律师注视着前方,倏地抬了抬鼻尖。“你从案发现场逃走时遗弃了偷到手的激光式变位仪吧?你英明的决断导致机器发生故障,仅修理费这一项的赔偿金就超过五十万。”
“光修理就花了五十万……”
“你还想进一步了解详细金额吗?”
“不,算了吧。”
大约过了三十分钟,岩本缓缓降低车速,驶入一家高级酒店的停车廊。“到了。”
“哎?这里吗?”
岩本把车停在酒店大堂门口,并未熄火,从西服内兜摸出一张便笺。“去这个房间,委托人已经等你很久了。”
玲斗接过便笺,上面写着“2016”。“您呢?”
“我的工作到这里就结束了。接下来,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前行了。”
“好……”玲斗解开安全带,抱起放在脚旁的背包,打开了左侧车门。[1]
他刚刚迈出左脚,只听岩本说道:“庭外和解后,丰井社长对我说:‘存在缺陷的设备,再怎么修理还是会发生故障。那小子也一样,说到底就是个残次品。我敢断言,将来他一定会错得更离谱,总有一天会进牢房。’”
玲斗紧咬嘴唇,不知如何辩驳。
“希望你,”岩本继续说道,“用今后的人生证明这个预言是错的。”
玲斗注视着岩本的眼睛。“我要怎样活下去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就在那个房间里。”岩本指了指玲斗手上的便笺,“不过,你要记住,下一次做出重大决断时,要用头脑去思考,坚定了信念之后再给出答案。硬币正反面之类的是靠不住的。”岩本的眼镜片上映射出两道寒光。
玲斗心中划过一丝痛楚。他深呼吸了几下,终于说出一句“我记住了”。他下了车,关上车门,向驾驶席深鞠一躬。岩本点了点头,踩下油门。
目送轿车远去,玲斗转身背好背包,握紧便笺,朝酒店缓缓迈开步伐。
玲斗还是第一次到高级酒店。宽敞的大堂里人来人往,个个仪态优雅,而玲斗身着t恤衫,套着肥大的夹克,穿着牛仔裤,完全就是进拘留所前的模样。衣着难登大雅之堂,身上还有股难闻得令人皱眉的气味,他直担心会被揪着领子扔出去。
一个头戴工帽的年轻服务员脚步迅捷地走了过来。果然引起了注意,玲斗迟疑着停了下来。
“请问您是住宿客人吗?我帮您提行李吧。”服务员说道。
“我不住宿。”玲斗慌忙否认。
“失礼了。”服务员挤出微笑,低头致歉后走开了。
之后再没有人叫住玲斗,他顺利地走进酒店直梯。二〇一六室,应该是在二十层吧,玲斗按下按键,不停地深呼吸。究竟是什么人把我约到这儿?要命令我做的事情又到底是什么?
二十层到了。玲斗走在两边排列着房间的走廊上,清了清嗓子。高级酒店果然不一样,走在地板上丝毫听不到脚步声。终于,他站在了二〇一六室的门前。深褐色房门看起来如同另一个世界的入口。玲斗用力咽了口唾沫,按下门铃。过了几秒钟,咔嚓一声,房门徐徐打开。玲斗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