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平稳的轰鸣声,车轮碾过柏油路面的规律噪音,都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远,变得模糊而不真切。
肖靳言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一股从未有过的,混杂着狂喜与刺痛的复杂情绪,如同一道失控的电流,瞬间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心脏的位置,那头被他强行按捺下去的野兽,在此刻仿佛嗅到了最诱人的血腥味,开始疯狂地撞击着囚笼。
是他挑起的话题。
可当他真的得到了这个答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再像从前那样,用一句轻佻的玩笑,若无其事地将它揭过。
每一个字,都变得滚烫,灼烧着他的喉咙。
肖靳-言的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他甚至不敢侧过头去看宿珩的脸,只是将目光死死地钉在公路前方那片泛着鱼肚白的遥远天际。
他怕自己一看,就会彻底失控。
就在这片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沉默之中,宿珩却缓缓地转过了头。
他的动作很轻,很慢,像电影里的一个慢镜头。
那双总是清冷疏离,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漠不关心的眼眸,此刻正一错不错地,安静地凝视着肖靳言硬朗分明的侧脸轮廓。
“你喜欢我吗?”
清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像肖靳言那把从不离身的黑色短刀,精准地剖开了两人之间那层心照不宣的,暧昧的薄纱。
这是第二次。
上一次在训练室,这个问题带着七分试探,三分挑衅。
而这一次,宿珩那双笼着一层薄雾般的漆黑眼眸里,只剩下不容错辨的郑重与认真。
他不是在试探,也不是在博弈。
他只是在要一个答案。
“吱嘎——”
一声尖锐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公路上的宁静。
黑色越野车猛地向右一打,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带着一股焦糊的气味,堪堪停在了荒芜的公路边。
肖靳言几乎是在踩下刹车的同一时间,便已经侧过了身。
他没有开口。
也没有给宿珩任何闪躲或后退的机会。
一只滚烫的大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猛地抬起,捧住了宿珩那张因为惊愕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
宿珩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收缩。
他从未与任何人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属于另一个人的,带着强烈侵略性的灼热气息,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
下一秒。
唇上传来一片温热而柔软的触感。
肖靳言直接吻了下去。
这个吻,没有丝毫的温柔与试探,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急于证明什么的冲动与粗暴。
他用行动,给出了最直接,也最不容置疑的回答。
宿珩的身体在一瞬间变得僵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舌尖,正撬开他的齿关,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强势,探入进来,攻城略地。
陌生的,属于肖靳言的气息,蛮横地充斥着他的口腔,让他感到一阵阵的晕眩。
大脑一片空白。
但他没有挣扎,也没有推开。
在那片混沌之中,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本能,驱使着他抬起手,轻轻抓住了肖靳言胸前的衣襟。
然后,他笨拙地,生涩地,学着对方的动作,慢慢地迎了上去。
甚至在混乱中,张口轻轻咬住了那条正在他领地里肆意探寻的柔软。
力道不重,更像是小动物毫无章法的啃咬。
“嘶……”
肖靳言吃痛地闷哼一声,动作却变得更加凶狠。
他像是被宿珩这一下笨拙的回应彻底点燃了引线,捧着宿珩脸颊的手掌越收越紧,几乎要将身前这个清瘦的人,彻底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这一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直到宿珩肺里的空气被彻底榨干,一阵阵的窒息感让他眼前发黑,他才猛地回过神来,用尽力气推着身前那堵坚硬滚烫的胸膛。
“唔……放开……”
含糊不清的抗议,从紧贴的唇齿间溢出。
肖靳言这才意犹未尽地,缓缓松开了对他的钳制。
一缕银丝,在两人分开的瞬间,暧昧地断裂。
宿珩靠在椅背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剧烈地起伏。
他那张本就白皙的脸,此刻已经从耳根到脖颈,都染上了一层动人的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