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总是覆着一层冰霜的眼眸,此刻水汽氤氲,眼尾泛红。
像是被人狠狠欺负过一样,带着几分茫然,几分无措,还有一丝被情/欲浸染过的,脆弱的艳色。
肖靳言的呼吸也同样粗重。
他伸出舌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被宿珩咬得有些发疼的嘴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味蕾上弥漫开来。
但这轻微的刺痛,非但没能让他冷静,反而像一剂催化剂,让他体内那股几乎要破体而出的狂躁,愈发汹涌。
心脏的位置,跳得如同擂鼓。
砰!砰!砰!
一下比一下重,仿佛随时都要冲破胸膛,跳到那个人面前去。
镜中那个诡异而疯狂的自己,似乎又一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冲着他露出一个残忍而贪婪的笑容。
肖靳言黑沉的眸光瞬间变得深不见底。
他死死地盯着宿珩那张白里透红的漂亮脸孔,和那双被吻得红肿微翘的嘴唇,强行按捺住那股想要将他再次拖入深渊的毁灭性冲动。
他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眼底那片翻涌的暗色已经被强行压了下去。
肖靳言重新噙起那抹熟悉的,带着几分恶劣的弧度,黑沉的眸光定定地看着宿珩,声音因为情动而显得有些沙哑。
“我的回答,满意吗?”
宿珩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他没有说话,只是猛地转过脸,将视线投向了车窗外那片荒芜的景色。
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掩饰什么。
只是那微微发颤的眼睫,和紧紧蜷缩起来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此刻极不平静的内心。
一颗心,早就脱离了胸腔的掌控,轻飘飘地,飞到了九霄云外。
血液在血管里肆意奔流,冲刷着每一寸神经末梢,带来一种酥酥麻麻的,前所未有的异样感觉。
就连他那颗即便面对心门深处最恐怖的怪物,也能保持绝对冷静的心脏,此刻也完全乱了节拍。
飘飘然的,像是踩在云端。
陌生,却又该死的,让人沉溺。
——
肖靳言看着宿珩那副像是被惹急了的猫,却又强装镇定的模样,心底那头叫嚣的野兽,总算被安抚了少许。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胸腔的震动透过尚未完全拉开的距离,传到宿珩的身上。
“好了,不逗你了。”
肖靳言终于舍得坐直了身体,重新握住方向盘。
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依旧透过后视镜,一错不错地锁着宿珩的脸,眼底的笑意像是酿开的酒,浓得化不开。
宿珩能感觉到那道灼热的视线,如影随形。
他将头扭向窗外,脸颊上的热度却迟迟不退,仿佛连耳廓都烧得通红。
刚才那个吻的触感,依旧清晰地残留在唇上。
温热的,柔软的。
带着肖靳言独有的,不容抗拒的强势气息。
还有他自己。
那个不受控制,迎上去的自己。
宿珩用力地闭了闭眼,试图将脑海里那片混乱的画面驱散。
可越是想忘记,那份感觉就越是清晰。
心脏在胸腔里乱撞,毫无章法,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叫嚣着一个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坐稳了。”
肖靳言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车厢内这片令人心慌的安静。
他不再看宿珩,重新发动了汽车。
黑色的越野车发出一声低吼,稳稳地驶回了公路。
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车内的气氛,却和之前截然不同。
那份紧绷的,带着试探的暧昧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照不宣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默契与温情。
空气里那股清冽的冷杉香气,似乎也沾染上了几分甜意。
宿珩依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荒芜景象,渐渐被星星点点的绿色和建筑所取代。
他的心,也随着车轮的前行,一点点地,从那片失控的云端,慢慢落回了实处。
只是那份陌生的,酥麻的余韵,依旧缠绕在心尖。
而开车的肖靳言,表面上看起来平静无波,只有那双握着方向盘,骨节分明的手,暴露了他极不平静的内心。
宿珩的那个“会”字,还有那个生涩笨拙的回应,像一颗被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花了整整七年的时间,才将那个在镜中对他狞笑的,疯狂的自己,牢牢地锁回了内心最深处的囚笼。
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