拴住她手脚的铁链与墙壁连接的铆钉周围,墙上似乎还刻着一些模糊不清的,类似符咒的图案。
这些图案在昏黄灯光下,透出一股说不清的邪异。
肖靳言的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他认得出来,墙上那些扭曲的图案,正是利用心门规则碎片,具现化出来的一种邪咒。
并且……绝非一般的心门主人能够布设出来的。
更像是无限世界未崩塌前……某些玩家最喜欢用的阴狠手笔。
它们像活物一般,微弱地搏动着,与萧红的气息隐隐相连。
换句话说——
这是刘芳,利用这套邪咒和自己那近乎偏执的绝望与思念,正在一点一点地,将眼前的萧红,重塑成她记忆中女儿的模样。
难怪,这张脸已经有了七分相似。
肖靳言心中泛起一股寒意。
再过不久,当这“仪式”完成,萧红恐怕就会彻底变成刘芳照片上,那个朝思暮想的女儿。
灵魂与□□都被强行扭曲,成为一个可悲的替代品。
这是一种何等荒诞而残忍的臆想。
用一个活生生的人,来弥补自己失去至亲的创伤,填补对女儿无尽的想念。
如果萧红是这样,那么其他几个失踪的人呢?
包括闫知许。
他们如今是不是也处于这种境地之中?
肖靳言猛然想起了老教堂里,那些围成一圈的,不多不少,正好十三个的木头凳子。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这扇心门的主人,恐怕不止一个。
而是至少十三个,甚至更多。
这些同样失去了孩子的家庭,联手用他们无边的绝望与执念,共同打造出了这样一个庞大而扭曲的心门世界。
他不敢轻易斩断这些铁链。
“仪式”已经进行了一大半,这些规则碎片与萧红的灵魂,恐怕已经产生了某种深度的联结。
如果他贸然切断,极有可能引发强烈的反噬。
以萧红如今这具孱弱不堪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住,甚至可能会当场死亡。
最稳妥的做法,是等到心门被彻底破解,规则碎片自行消散,这个荒谬的“仪式”才会自行终止。
肖靳言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
他看着地上那个瑟瑟发抖,眼中尚存一丝希冀的女孩,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
“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带你走。”
萧红眼中刚刚燃起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绝望。
“为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带着哭腔,“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我会救你出去,但不是现在。”
肖靳言的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抹坚定,“你再忍耐一下,我保证,会尽快。”
萧红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在昏暗灯光下,依旧显得过分冷静的眼睛。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人来了,却不能立刻带她逃离这个地狱。
见他似乎准备转身离开,萧红顿时惊慌失措起来,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手脚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
“别走!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肖靳言的脚步顿住,他转过身,再次看向她,重复道:“抱歉。”
这一次,萧红眼中的泪水终于决堤而出,顺着她肮脏消瘦的脸颊滚落。
但出乎肖靳言意料的是——
她并没有歇斯底里地哭喊,只是死死咬着嘴唇,任由泪水模糊了视线。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过除了刘芳以外的活人,或许是肖靳言身上那股莫名的安定感让她产生了一丝微弱的信任。
她哽咽着,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谢……谢谢你……我知道了。”
肖靳言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重新将那扇破旧的木门关好,捡起地上的铁链锁,将其重新挂回门把手上,伪装成一切如常的模样。
然后,他悄无声息地退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屋子。
另一边,老教堂。
所有的粥水和面包都已经发放完毕。
那些衣衫褴褛的“孩子”们这次逗留的时间明显更久了些,直到现在才各自散去,教堂内重新恢复了空旷与寂静。
陶玉芝和刘芳收拾好东西,也相继离开了教堂。
陶玉芝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书房。
王彦宏正坐在书桌后,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书,但他显然没有看进去,眉头紧锁,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