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视线定格在正对着他这扇窗户的那株梧桐树上。
那片浓密的枝丫间,有一小块区域的树叶,颜色似乎比周围的要浅一些。
像是……被人为地摘掉了不少。
宿珩微眯起眼睛,努力调整着角度,透过木条缝隙,仔细辨认着。
片刻之后,他终于看清了。
那些被清理出来的空隙,在浓密的绿叶背景下,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但依稀可辨的阿拉伯数字——
9。
宿珩心绪微动。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是肖靳言留下的手笔。
数字9。
这个数字,代表什么意思呢?
是这里还剩下9个人……还是说,今晚9点?
或者别的意思?
宿珩的眉头微微蹙起,陷入了沉思。
以他对肖靳言的了解,他更倾向于今晚9点。
如果这对夫妻还像昨晚那样出门的话,不管是对他还是肖靳言,都会是个绝佳的时机。
第67章
下午的时间,宿珩一直被反锁在儿童房内,再没有找到任何出去的机会。
他将那枚回形针重新藏好,坐在地毯上,看似在摆弄积木,实则脑中不断复盘着上午的每一个细节,以及窗外梧桐树上那个模糊的数字“9”。
隔壁书房里,时不时传来王彦宏压抑的咳嗽声。
那咳嗽声一下下,闷闷地,像是在极力克制,却又无法完全压下,听得人心头发紧。
宿珩知道,王彦宏的怀疑并未消除,反而可能因为上午水龙头的事,变得更加警惕。
他必须更有耐心。
直到傍晚时分,余晖将窗棂的影子拉得老长。
门锁转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陶玉芝端着餐盘走了进来,脸上依旧带着那抹刻意维持的温柔笑意。
但宿珩注意到,她眼底的疲惫比白天更浓,甚至带上了一丝极淡的疏离。
她将餐盘放到床头柜上,里面是简单的白粥和小菜。
“小远,晚饭好了。”
她的声音比平时要轻一些,也少了几分亲昵,更像是在完成一项例行公事。
宿珩刚拿起勺子,陶玉芝便开口说道:“妈妈还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你乖乖吃完饭,早点上床睡觉,知道吗?”
宿珩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望向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陶玉芝像是松了口气,又习惯性地叮嘱了几句“不要乱跑”、“早点休息”之类的话,便转身匆匆离开了儿童房,反手将门再次锁好。
宿珩听着她下楼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陶玉芝快步下到一楼,径直走进了厨房,将灶台上温着的稀薄白粥,一股脑全倒进了一个铁皮桶里。
随后,她拎着沉甸甸的铁皮桶,推开院门,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渐沉的街道上。
陶玉芝熟门熟路地来到那座破旧的老教堂。
教堂内,那张简陋的长木桌已经重新摆好,上面还放着一筐边缘发硬的面包。
她将手中的铁皮桶重重地放到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玉芝,你来了。”
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刘芳正靠在墙边,脸色比昨天看起来更加憔悴,眼窝深陷,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陶玉芝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刘芳,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
刘芳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嗯,一夜都没合眼。”
陶玉芝似乎知道些什么,轻轻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也别太着急了,慢慢来。”
刘芳勉强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不多时。
教堂门旁那口生锈的铁钟,被人准时敲响了五下,沉闷的钟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钟声刚落。
几个衣衫褴褛,脸上脏兮兮的“孩子”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般,蜂拥着冲了进来,争先恐后地挤到长桌前。
刘芳强撑着精神,拿起勺子,开始给他们打粥,陶玉芝则在一旁分发面包。
袁广挤在人群中,领到了一份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