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谁说:“要是我家那小子也能长这么周正,我做梦都能笑醒咯!”
念叨完,她便扬起嗓门,朝着楼里喊了一声:“刘晓花啊——新来了两个护工!这下你可要轻松不少咧!”
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
宿珩心中微动,看来在这扇“心门”里,他和肖靳言的身份,是新来的护工。
老太太的话音刚落。
疗养院一楼的玻璃门被人从里面用力推开,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色护工服的年轻女人。
她推门的力道不小,玻璃都震得晃了晃。
女人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相普通,只是脸色带着不健康的苍白,眼下是淡淡的青黑,神情也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和不耐。
她的护工服有些旧,领口还有点污渍。
看到院子里站着的宿珩和肖靳言时,这个被叫作“刘晓花”的年轻女护工,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没什么温度的眼神从两人身上扫过,带着明显的审视和一丝不耐烦。
女护工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口吩咐:“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那语气颐指气使,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命令。
宿珩和肖靳言对视了一眼,默不作声地迈步跟了上去。
一踏进疗养院楼内,一股混合着消毒水、霉味和某种难以名状的腐败气息便扑面而来。
楼道里的光线比外面更加昏暗。
墙壁刷了半截蓝漆,上面贴着的健康宣传画早已泛黄卷边,边缘翘起,仿佛随时都会脱落。
一切都显得阴沉而压抑。
宿珩刚一走进楼道,便立即皱紧了眉。
一股熟悉的负面情绪,便如同复杂而浓厚的潮水向他涌来。
无形地包裹着他,让他胸口微微有些发闷,浑身发冷,像是浸在冰冷黏腻的水中。
那是一种绝望中夹杂着强烈的孤独和被遗弃感……
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扭曲期待。
……
刘晓花领着宿珩和肖靳言,穿过昏暗的走廊,来到尽头一间挂着“护工房”牌子的小房间。
她推开门,一股尘封已久的霉味混杂着消毒水的气息涌了出来。
房间不大,靠墙摆着两张单人铁架床,床板锈迹斑斑,上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
另一边则是一个掉了漆的旧衣柜,木头边缘都有些腐朽了。
刘晓花拉开衣柜门,动作粗鲁,柜门发出“嘎吱”的抗议声,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
她从里面胡乱翻找了一会儿,终于找出两套洗得发白,带着明显褶皱的蓝色护工服。
衣服像是揉成一团塞进去的,皱巴巴看不出形状。
她看也没看,随手将衣服嫌弃地扔在其中一张床上。
“喏,换上。”
她上下打量了两人一眼,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两件货物,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
“你们身上这衣服,花里胡哨的,一看就不是来干活的料。”
“换好了,直接去二楼的201室找我。”
“动作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说完,她也不等两人回应,转身就走。
鞋跟踩在水泥地上,“噔噔噔”的声响急促又刺耳,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连背影都透着一股强烈的不耐烦。
护工服是疗养院里最常见的那种款式。
沉闷的蓝色,布料粗糙僵硬,还带着一股没散尽的消毒水味。
肖靳言拎起一件抖了抖,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这身行头不太满意。
他瞥向宿珩。
却见对方已经没什么表情地脱了鞋,只穿着白色袜子,踩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开始解自己休闲长裤的纽扣。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沓。
肖靳言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滑过他裤腿下露出的那一小截脚踝。
很细,骨骼的形状清晰分明。
肤色也比常人要白上几分,在房间昏暗的光线下,像冷调的白瓷。
再往上,是包裹在合身长裤下,笔直匀称的腿部线条。
肖靳言的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
心底像被什么羽毛扫过,痒了一下,又很快消失。
可惜,没等他看得更清楚。
宿珩已经迅速套上了那条宽大的蓝色护工长裤,松垮的裤腿彻底遮住了刚才那片引人遐思的风景。